第45章
暖阁的声响很快惊动了陈令安。
“宁儿!”他撞开门扇,进来就见妹妹躺在地上,被丝绦缚着,头发散乱,衣衫歪斜,竟是有撕扯的痕迹。
“哥……”陈砚宁虚弱地喊了声,头一偏昏过去。
陈令安脑子嗡的一响,几乎是软着脚冲到妹妹身旁,下意识冲小满喝道:“你干什么了?”
小满刚被他撞了下,好容易稳住身形,却听他语气不善质问自己,立时委屈极了。
随即重重把药碗往桌上一放,“你说我干什么了?你眼瞎啊!”
陈令安看到空碗,脸上不由闪过一抹懊恼,却别扭着不肯说句软话,只低头解开丝绦,小心翼翼抱起妹妹放到床上。
小满闷声提醒:“你赶紧去找郎中稳婆,这里有丫鬟婆子照料着。”
陈令安应了声匆忙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他一手抓着太医,一手提着稳婆,泼风似地回来了。
今天是个晴天,太阳像个大红球挂在当空,细微的风轻轻拂过庭院,树枝微微摇摆,没发出丁点声响。
丫鬟婆子端着热水棉巾一趟趟往屋里送,脚步匆匆却不见慌乱。
一两声呻吟从紧闭的窗后传出,很快消散在寂静的空气中,陈令安的心随之一紧。
这个时候,他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站在外面干等。
当太阳开始西坠,暖阁安静下来了。
稳婆走出来,低头偷觑着他的脸色小心道:“官爷,胎落得很快,小娘子没受多少罪,就是身子虚弱,最好做足双月子。”
陈令安紧绷的脸缓和了些,递上红封,“有劳大娘。”
那红封很薄,一捏便知里面装的是银票,稳婆受宠若惊:“应当的应当的。”想想又不对,“不敢当不敢当。”
陈令安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御医挎着药箱慢慢走出来,陈令安忙迎上前问妹妹情况如何。
御医也说并无大碍,“堕胎药是我们院判大人开的,药性温和,不伤身子。我开了温补方子,先吃上三副药,我再来看看。”
陈令安提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暖阁已经收拾利索了,因不能开窗吹风,丫鬟摆了新摘的鲜花,芬芳花香把淡淡的血腥味压了下去。
陈砚宁睡得很熟,脸色发白,嘴唇也不甚红润,眉头还是微微蹙着,仿佛有排解不开的愁绪。
陈令安默默陪在妹妹身旁,直到丫鬟进来轻声问他要不要用饭,他才惊觉已是掌灯时分了。
那丫鬟颇为善解人意,晚饭就摆在暖阁旁边的小花厅。
陈令安拿起筷子,略一停顿,又放下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丫鬟:“大人放心用,都是按姑娘的嘱咐准备的。”
陈令安察觉到哪里不对了,“你们姑娘呢?”
“回家了,大人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晌午走的,大人出门后,姑娘就走了。”
陈令安怔楞了会儿,没由来一阵烦乱,挥挥手让她下去。
小丫鬟却拿出封信放在桌上,“姑娘留给你的。”说完转身跑了。
信纸摊开,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忙之下写成。
“我回家了,这些天一直在你家住着,都没见着母亲,再不回家就真不像话了。锦绣我带走了,其余几人留下,等你找到合适的人手,再打发他们回来——工钱你出。
说到砚宁,她醒来后,如果怨我恨我,你不要替我说话,只听她说。好好照顾她月子,说话软和点,最近就不要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