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留暂时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转而走上前去,将那被巨大的黄狗踩在脚下的鬼魂揪出来半截。
对方已经被织月带来的冲击震得半死,本来就只剩下一半的身体,更显得虚弱不堪。
屠留用左手单手将其拎起来,晃了晃对方,迫使他睁开眼睛与自己对视。
“你是从血池来的?”
“嘿,还是个懂门道的……”对方笑了两下,在屠留的注视下慢慢消了声。
“蔺家终于派人来这里干事了?”他正色一些,视线在屠留与织月变幻出来的巨型犬之间来回晃荡,“血池变成现在这样,你们不应该最清楚吗?”
“呸。”
这半边身子的不人不鬼的家伙,用尽全身力气往屠留手上吐了一口血。
屠留后退两步放开他,恰恰躲过了对方想要同归于尽的一次爆体。
那朝主人飞奔而来的小黄狗由于距离过近,没能幸免于难,整个身体都被旋涡一样的吸力卷了进去。
地砖陷下去更多,织月的一只脚卡在那里。
“吓傻了么,过来点。”屠留将还在原地傻傻站着的蔺红叶扯过来,眼睁睁看着这尸体碎得不能再碎,齑粉散开,最终泯灭于烟尘之中。
秽香的死就是这样。
连尸体也不会留下,据说魂魄散灭之后,无法魂归星曜,从此真真正正在世间消失。
屠留从水沉县出发的时候,也以为自己很快便要像对方一样,来不及走出多远便会消散在天地之间。
以她那种完全不考虑后果的行为方式,能作为秽香活到如今,已经属于奇迹了。
屠留难得有了些物伤其类的感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这样直接离开。
还是让蔺红叶早点学会那件法器的使用方法为妙,她不一定能一直护着他。
蔺红叶有些出神,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直到屠留推他,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一般,将手中的纱布塞进她左手掌心。
“做什么?”屠留有些莫名其妙,本来就是给他的法器。
她定睛细看蔺红叶的神色,唇上血色尽褪,看起来受了不小的打击。
“你有事吗?”屠留伸手摸了一把蔺红叶的后腰,这也没有血啊。
“我没……”又在神游太虚,一句话也说不明白。屠留其实很少见到蔺红叶这个状态,上次在莫家村的农田旁算一回,这次算一回,像是魇着了。
越靠近血池,越有可能出现侵蚀人类心智的秽香游魂,他还是需要一件可以自保的东西。
屠留将手里的轻纱掂了掂,现在手里可不就有一件嘛。
“织月,这件法器叫什么名字?”
“汪——汪汪汪!”那巨黄狗着急忙慌地吠了几声,没有一个音是能听懂的。
屠留一顿,差点忘记了人家还没变回来呢。
“要怎么做,你才能恢复?”屠留仰起头,艰难地与“织月”对上眼神。
“呜——汪?”它疑惑地歪了歪头,显然对这个也完全没有了记忆。
屠留想了想,将蔺红叶手中的纱布状法器拿了过来,在织月面前晃了晃,“你能试试用它吗?”
“你在逗狗吗?”柳盖无法理解屠留举着纱布仿佛斗牛一样的姿势,只觉得视野中一片染满鲜血的纱布飘来飘去,有几分滑稽。
“试试,你来抓一下这个。”屠留没有回答柳盖的问题,继续与织月对话,她毕竟是这法器的主人,即使失去了记忆,她的身体也应该记得一部分使用它的方法。
……如果织月经常用的是人形,而不是狗形来使用法器的话,她应该能够尝试变成人——
“咔哒。”轻微的骨骼碎裂声。
织月的巨大狗爪子扑到屠留的手上,差点把她的另外一只手掌腕骨也折断。
“我来吧。”蔺红叶这时好像从方才的冲击中醒过来,上前两步抓过屠留手中的法器。
反正这动作也要不了什么香魂,屠留要是再断一只手,她又上哪里去找补足躯体的灵香?
“你要是伤着了怎么办?”屠留不同意,刚才那一下连她都受不了,蔺红叶如果受伤了,不一定能恢复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