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院子里无所事事,一会儿去练练剑,一会儿又丢下剑去玩弹子,一会儿又摘了许多竹叶儿回来编小蚂蚱。
百无聊赖地等了好几个时辰也没见沈放的人影,她嘴里衔了片竹叶子,翘着脚躺在竹躺椅上晃来晃去。日光从竹叶的缝隙间细细碎碎地落下,照的她昏昏欲睡。
忽然,她听见有人喊她,登时睁开眼。原来是田师伯的大徒弟——上清峰的李皖师兄。
李皖比她大了四五岁,平日里很是照顾她,常常在她的怂恿下跟她一起逃课去玩耍。她赶紧吐掉叶子,迎上前去:“师兄,你怎么来啦!”
李纨跑的很急,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却是满脸欣喜:“小师妹!快去,快去前面看看!有好东西!”
陆银湾问他是什么,他却也不说,只笑道:“你去了就知道,保证高兴的夜里都睡不着觉!”
这话说得,陆银湾哪里还等得及,撒开两条小短腿就往竹林外跑去,李纨则跟在她身后。她跑到白云观大门口,就看见已有许多师兄弟聚在哪里了,围着什么东西指指点点,啧啧赞叹。
她忙忙的推开众人,就看见一身白衣的沈放站在人群中,身旁立了一匹浑身油青,四蹄如雪,神骏异常的大青马!
沈放正在给马套上马嚼子和银络脑,少年挺拔,青马矫健,一人一马都极为扎眼。
一旁的师兄师弟们看得眼睛都看直了,有人咽着口水伸出手,在马儿身上摸了又摸,舍不得缩手。
那青马似是很不乐意让别人摸,动来动去的,连连打着响鼻。
陆银湾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飞起来,砰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好像知道这马儿会是谁的一样。
果然,沈放转过头来看见她,眉目温柔,朝她招了招手。
陆银湾“呜呼”一声,一蹦三尺高,噔噔噔地就跑过去了。
到近前一看,更是乐的合不拢嘴。这青马眼似琉璃,耳尖如竹,一身毛皮油光水滑,比最名贵的锦缎还要纯净光亮!四只蹄子上却都是白毛,好似四团雪花,没一
点脏色。马鬃毛也柔顺非常,摸上去一点都不扎手。
一身流畅的肌肉,筋骨匀亭,只站在那里就神气无比,更不要想它跑起来会是怎么样的气势非凡了。
一旁的师兄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这马的皮毛真的滑溜,跟丝绸缎子似的,颜色也是顶顶得好看。”
“你以为这是随便哪都能弄来的。这等模样的,别说中原了,就是盛产名马的大宛国也就独此一匹。啧啧,别说万里挑一,这是十万里、百万里挑一啊!真算得上是天下独一匹了!”
“大宛王子还真是给面子,好大的手笔!”
“哈,你也不看看是谁要的。咱们小师叔帮了他们那么大忙,讨一匹马怎么了!”
“我的天,这马要是让我骑上一回,我情愿三年之内再不骑马了。”
陆银湾这会儿连话都不会说了,感觉自己飘飘然的好像身在云端,一会摸摸这儿,一会摸摸那儿,只会呵呵、呵呵地傻乐。
这可比裴雪青的那匹白马还要漂亮一百倍啊!
她朝着沈放傻笑,沈放被她弄得忍俊不禁,柔声道:“喜欢吗?”
陆银湾眼睛都快笑没了,好似全身都在使劲儿点头。
“师父,这马你从哪弄来的呀?”
“上回去西域助大宛皇室清剿盗匪,我本没打算要酬谢的……但你不是很想要一匹马么,我想着大宛是盛产名马之地,就请他们帮了个忙。”
“本来只是拜托王子帮忙挑选的,谁知他竟这般慷慨,直接赠予我了……”他搔了搔脸颊,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可看着陆银湾满心欢喜的模样,又忍不住笑道,“据他说,这是大宛汗血天马和宫廷御用青马的后代,生下来之后就一直养在大宛王宫之中,今年秋天才刚满两岁。”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小道士们就更加心痒难耐了,争先恐后地伸出手去摸,好像摸上一回手都值钱了似的。看着陆银湾爱不释手,脑袋都快埋到马肚子里去了,个个垂涎三尺。
有人谄媚地对陆银湾道:“小师妹,你这马借我骑两天行不行?你以后一年的经我都帮你抄了!”
其他人也争先恐后道:“小师妹,我帮你砍柴!砍一年!不不不,砍三年!”
“我帮你洗衣服,洗袜子!”
“我给你买糖人,买炒板栗,买瓜子!往后的零嘴儿我包了,管够!借我骑两天吧,就两天!”
“不行!”陆银湾异常坚定,小小的一只扑上去把他们都推开,凶巴巴道,“不行,它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许骑。”
“不是吧,这么小气。摸摸都不行嘛。”
“不行!”-
带着青马回去的路上,陆银湾都不愿意松开手。沈放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她抱到马背上。
沈放今天早上才把马接回来,马鞍都还没套上,陆银湾就趴在马背上,手脚并用地抱住它。她搂着马脖子蹭来蹭去,好似喝醉了一般,傻笑了一路。
“师父,是不是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会给我摘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