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霸道……”
“嗯,看出来了。”
“二爹。”一小段沉默过后,傅渊逸看向陈思凌,“二爹……你明天、带我去一次阮医生那里,好不好?”
陈思凌揪了一下他的头发,又给他揉乱,“人家阮医生要提前一周预约,哪里是你想见就见的。”
“没关系,阮医生会见我的。”
“为什么?”
傅渊逸抿了一下唇,然后很慢地开口,“我和他约好的。”
“……”陈思凌呼吸一滞,玩弄傅渊逸头发的手盖了下来,遮住了昔日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你和他……约定了什么?”
“嘿嘿,”傅渊逸有气无力地勾了勾苍白的唇,故作轻松地笑着回答——
“秘密。”-
盛恪周四没课,他趁这天回来了一趟。没回别墅,而是联系了盛文海,一同找上了盛梅绢。
盛梅绢依旧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即便她穿着用度看上去比之前还要寒酸,但她今天化了妆,过白的粉底在她脸上泛着不健康的青色,眉毛纹得浓密而尖锐,像两条青黑色的记号笔痕迹,严严实实地铺在她吊起的双眼之上。
橘红色的唇膏,看上去很劣质,斑驳地卡在纹唇里,显土又显黑。
“哟,这是哪门子风把豪门少爷给我们这来了?”开口还是那么刻薄。
指着盛恪的手做了美甲,厚厚的甲油闷在指甲上,猩红的颜色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小毅啊,来看看,这谁啊?我都认不出了。”
盛梅绢的儿子站在自己的房门口,他已经高一了,脸上发满了青春痘,人也长胖了许多,看着有一百六七十斤,背也驼得厉害,眼下青黑很重,精神萎靡。
盛恪扫了一眼他衣服上别着的校徽,一所普高。
小毅注意到他的目光,也看过来,眼神带着极度的怨恨,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狗东西。”他低低咒骂道。
盛梅绢闻言嗔怪道,“诶,怎么能这么说你哥。你哥现在可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万一一个不高兴,又要恩将仇报怎么办?”
“到时候妈妈只好带着你去跳楼了。”
盛文海看了一眼盛梅绢,一声不吭跑去阳台抽烟。
盛梅绢的丈夫也在,他同他打了声招呼。男人坐在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布艺沙发上,他右边的手一直蜷缩着,右边的脸也有点歪斜,应该是中过风。
这个男人在这个家一直没什么话语权,盛梅绢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盛恪将眼神移回到盛梅绢的脸上,喊了声:“大姑。”
“哎哟哟,不敢不敢,我哪儿能是你大姑啊?”
盛梅绢能不能好好跟盛恪说话都无所谓,毕竟盛恪从来也没幻想过盛梅绢能跟他好好沟通。
“大姑,造谣我的事,我建议你停下。”
“哎哟哎哟,”盛梅绢拍着自己的心口,“盛文海,你儿子这是在说什么呐?说我造谣他?”她哼笑起来,声音尖锐,“吓死我了,我哪儿敢啊?”
盛文海当没听见,继续抽他的烟。
盛梅绢见他不帮腔,火一下就窜了上来,“盛文海,你生的好儿子!当初吃我家用我家,现在倒打一耙。你们一家良心都特么喂狗啦?当初让你不要娶那个女人,你非要。好了,跑了的老婆给你生了个白眼狼,现在还要来祸害我们家!这算什么事?”
“你倒是说话啊!屁都不放一个,你哑巴啦?”
盛梅绢的声音钻透所有人的耳膜。
盛文海转过头来,看了看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盛恪,又看了看快要发疯的盛梅绢。
盛恪已经二十三了,长开了。跟养在盛梅绢家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盛恪比现在还要瘦,头总低着,话很少,几乎不开口。每次他来,他总是在阳台的椅子上做作业。一年四季都在那个角落。
他不是不知道盛梅绢克扣盛恪的吃穿用度,但寄人篱下的,哪有不受委屈的。
何况他自己也不想养,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好好对他?
大家的日子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