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院中欢欣雀跃的小婉儿,忽然心生恍惚:若得长久岁月,与她相伴,育儿女于膝下,或许孩儿亦会如她这般聪慧可人……
“师父!”李慕婉跑至他面前,仰起小脸,“婉儿在长乐殿有想着师父,师父在断霞峰可也有想婉儿?”
王林伸手,拂去她发间落花,柔声道:“有。”
暮色渐浓,桃影斑驳。
一日,李慕婉在长乐殿没等到王林,瑶阳吩咐扶音送她回断霞峰,李慕婉不愿意,执意要留下来等,万一师父来了,没看到自己会担心的。
瑶阳劝道:“婉儿,其实,让师父来接你下课,本意是希望你翌日能安然无恙地来长乐殿继续修行,目的不是为了师父接你,是为你的安危着想,你可明白?”
李慕婉等不到师父满腹委屈,眼眶也红了,“是师叔不明白,不是婉儿不明白。”
见她如此执拗,瑶阳叹气,“要不,今晚婉儿就宿在长乐殿,让扶音师姐陪你睡可好?”
她眼里转着泪水,脸渐渐藏入双膝,不愿去看瑶阳,“谢谢师叔,师父说过会来,就不会食言的。”
直到深夜,长乐殿外一白衣男子出现,于月色下肃立台阶,负手而立,“婉儿,师父来了。”
李慕婉抬眸,眼睛红红的,透出疲惫,她没有哭,很冷静又平淡地扯出一笑,“师父。”
“抱歉,师父来晚了。”
李慕婉不问他为何没能守时,但也没像以往那样高兴地扑进他怀里。
她堵着气,一路上不说话,在长乐殿就没吃东西,心心念念回去吃师父做的饭,回到桃林小院自己钻入房间,王林立在院前,桃叶簌簌。
“婉儿?”黑夜里王林心空了一瞬。
他提步上前敲门,“婉儿,师父今日去晚了,师父不对。”
李慕婉扯过被褥蒙头,不想听他说话。
可又能听见师父语气中的疲惫,于心不忍地掀起被褥,起身开门,嘟起的小嘴还在生气。
“师父给你带了糖葫芦。”王林哄她。
李慕婉低着头,看见师父的靴子落了几层灰,不知道他去了哪,为何没能按时接她下课,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仰头时,一切委屈和生气都化作孩童的稚气,抱上师父的腰,下颌抵在王林胸下,“师父,婉儿以为你不要我了。”
“不会。”王林气息一沉,哑着声,心疼死了,“是师父不好。”
“师父,你不会丢下婉儿的,对吗?”
王林沉重说:“师父为婉儿来到这里,又怎会弃你?”
李慕婉并未深探他话中意,被师父哄好了,之前因为蛀牙换了新牙,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再吃糖了。
“谢谢师父给婉儿带的糖葫芦。”她咬了一颗,转身回房,王林抬在半空的广袖慢慢收回,背在身后,未多时,李慕婉抱着软枕出来,天真无邪笑道:“婉儿去师父房间睡。”
王林轻笑一声,眼眸倦意消散,从廊下跟过。
李慕婉在长乐殿把炼丹课上教的炼丹术都掌握熟透,还从藏典阁找了许多丹方回断霞峰研习。
王林又去山谷钓鱼,她跟着去,学会了闭息术的她,平日在净室泡澡时就爱钻水里。
“师父,婉儿想下水。”李慕婉踩入河边跃跃欲试。
“当心。”
她在水里嬉戏,惊跑了师父的鱼,王林无奈却不指责,把鱼钩仍向另一处。
李慕婉潜入水里,水面平静无波,勾线传来轻扯的力度,王林试图收线,李慕婉手捏着钩子,浮出水面,朝他吐舌头,“师父,没鱼,是婉儿。”
王林宠溺笑笑,“你把鱼都吓跑了,晚上吃什么?”
“师父等着。”李慕婉再次潜水,又不见了。
王林继续等待鱼儿上钩,山谷的风混着上游瀑布的清凉,落叶飘河面,随水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