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卢平……
她的喉咙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勒住,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在决战前,他们从未真正谈论过未来。他们都不敢。战争的阴影盘踞在每个角落,他们想到上一次的巫师战争,想到了詹姆和莉莉。
他们是那么年轻,那么充满希望,也许想不到自己的孩子会有这样颠沛流离人生。
卢平是不是早就预感到了?
她不知道,在卢平让哈利成为泰迪的教父时,心里有没有闪过自己的好友。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冥冥之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只记得,有无数个夜晚,她从门缝里看见卢平站在泰迪的摇篮边,驼着背,本来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格外疲惫。
她也记不清有多少次,自己才是那个站在摇篮边默默落泪的人,而身后传来的那一点轻微的动静告诉她,他也在看着她。
他们一直都知道,战争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
可她不想接受。特别是现在,她还活着,她禁不住幻想更多的幸运能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她死死盯着卢平的脸,像是这样盯着,他就会皱起眉,缓缓睁开眼睛,和她开一个疲惫但温柔的玩笑。
可他依旧沉默地躺在那里,毫无动静。
她突然陷入一阵恐慌,她用力翻动着被子,想把自己的腿从被褥里薅出来,然后去卢平身边。动作太急,她甚至扯到了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但她根本不在乎。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确认他还在。
这边传出的动静惊动了韦斯莱一家,庞弗雷夫人立刻几步走过来,按住了她的手。
“放开我!”唐克斯几乎是喊出来的,嗓音里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但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内疚得几乎不敢对上庞弗雷夫人的视线。
她在做什么?
她应该知道的,庞弗雷夫人一定已经尽了全力,否则她怎么可能现在还能活着?
庞弗雷夫人看着她,眼里没有责备,只有一丝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挥了挥魔杖,唐克斯的病床自己动了起来,缓缓滑到卢平的床边,直到两张病床相贴。
“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能安分一点了?”庞弗雷夫人语气平静,带着一点刻意的严厉,就像是在训一位不肯好好躺着的病人,而不是一个刚刚差点失控的人。
唐克斯的眼睛一酸,指尖紧紧抓住了被单,她胡乱点了点头,声音细如蚊呐:“对不起……”
庞弗雷夫人轻哼一声,语调稍微缓和了一点:“都给我好好养伤,他迟早会醒的。”
唐克斯把头埋得很低,掩藏起眼眶里的泪珠,她握住卢平无力苍白的手,深深地吸气。
医疗翼一时陷入寂静。
然后,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乔治,我想吃东西。”
乔治的声音毫无怜悯:“你刚醒,最多只能喝南瓜汤,还不能放糖。”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被拉走,而韦斯莱双子还在继续。
“我觉得我需要糖分来补充精力。”弗雷德躺在病床上,苦恼地盯着天花板,“我嘴里都是药的苦味,这样我完全好不起来嘛。”
乔治冷漠:“你可以吃长舌糖。”
“……也行?”
啪的一声,估计是谁的手被拍了回去,随即莫莉的声音响起,语气不容置疑“你想都不要想。”
她的情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和不安里,但这两个活宝就是有本事让人暂时忘掉那些沉重的东西。
她松开了一点握着卢平的力道,心里涌起一股感激之意。至少,这个世界还是有一点秩序可言——弗雷德还能睁开眼睛抱怨饭菜,莫莉还能毫不犹豫地阻止他们的恶作剧,乔治的吐槽也还是那么致命。
这比什么都让人心安。
于是,当夜幕降临,医疗翼的“看门石狮子”准时上岗时,迎接它的是双倍的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