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君怡深吸一口气,像是真从他身上汲取了什么力量,然后才松开手,脸上挤出个比刚才轻松点的笑,“小乃哥哥身上香香的。”
“喂,”陈君颢在一旁出声,“别乱闻。”
“酸死了。”陈君怡小声嘟囔一句,迟疑片刻,转向陈君颢,声音低了些,“哥……你告诉小乃哥哥吧,没事的。”
陈君颢愣了一下,脸色沉了沉,点下头:“……好。”
“那我们先走了,”陈君怡说着,抬手轻轻撞了他肩膀一拳,“还有答应你的事,我会尽快弄好了给你。”
陈君颢看着她,心里发酸,揉了揉她头发:“你先照顾好你自己,那些不着急。”
“我是提醒你别忘了我的自助餐。”陈君怡又换上平日里有些狡黠的笑,虽然眼底的疲惫依旧明显,“走啦!小乃哥哥再见!”
姜乃笑着冲她挥挥手,目送她和梁家耀拐出医院大门,消失在来往的人流里。
正午的阳光有些晃眼,他正想抬手遮一遮,肩膀上就忽然一沉。
“哥?”
陈君颢整个人直挺挺往他身上一靠,脑袋埋进他颈窝里,不动了。
姜乃被他压得一个踉跄,退了半步才勉强站稳,赶紧捞着他想把他扶正:“你又来……”
“累了。”温热呼吸全喷在他颈侧,这人完全不管周围有没有人,两条胳膊一搂,又严严实实挂在了姜乃身上,“老婆,背我回去。”
“你站好!重死了!”姜乃推着肩窝里那颗跟粘了胶水似的脑袋,费劲拖着身上的大型挂件往门口挪,“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
“唔……我现在是病人,”陈君颢耍无赖,声音全捂在他衣服里,“家属扛着自己生病的丈夫,天经地义,有什么好丢人的。”
姜乃被他这歪理噎得没话说,又气又好笑,只能半拖半抱地,带着这位挂件先生挪到路边的出租车候车区。
“病人是吧?”姜乃一边艰难地拉开车门,把这坨挂件硬塞进去,一边没好气地吐槽,“我看你是懒癌犯了,外加脸皮厚度超标。”
陈君颢屁股刚沾上座位,没等姜乃坐稳关门,又黏黏糊糊地靠过来,还往他颈窝里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哼哼声,手臂紧紧圈着他的腰,全然不顾前排司机大哥投来的好奇目光。
“麻烦陈家祠地铁站……”姜乃满脸尴尬地报完地址,就立刻扭头看向窗外。
实在不敢和司机大哥有多余的眼神交流。
光报地址的那一眼,大哥眼里那明晃晃的窃笑都快溢出来了。
车子缓缓启动,冬日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晒得人懒洋洋的。
陈君颢还赖姜乃颈窝里,但这个扭着身子的姿势久了实在不舒服,他动了动,换了个方向,把脑袋靠在姜乃肩上。
靠了一会儿,他又顺势往下滑,直接躺倒,枕在姜乃腿上。
姜乃低头看了他一眼。
陈君颢隔着墨镜,乖乖回望着他。
最后姜乃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叉了下他刘海,便又支着下巴,转头看向窗外。
司机大哥开了收音机,这频道陈君颢熟,FM105。2,羊城交通台。
这个点,那俩主持人又在说相声似的播着路况,接着是点歌环节。
熟悉的老歌流淌出来,是《你瞒我瞒》。
“无言的亲亲亲,侵袭我心……”
陈君颢在心里默默跟着唱,手指勾起姜乃外套的衣角绕圈玩,视线却没从他侧脸移开过。
姜乃眉眼本就干净清爽,从这个角度看去,下颌连接着颈侧的线条一览无余。清晰又流畅,带着点柔和的弧度。
他每次亲姜乃,就喜欢顺着这个路线,眉骨、脸颊、唇角、下颌、喉结、颈侧……
光影在他脸上流转,衬得那神情里仿佛也染上了一层说不清的黯淡。
陈君颢看着看着,有点分不清那点忧色是姜乃眼里的,还是自己心里的。
听着那带点忧伤的调子,让他不自觉想了很多事。
陈君怡那道故作轻松的笑,像一道细刺,横在他心口。
他知道那句“别忘了我的自助餐”不过是她强撑出来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