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就像他常年漂浮着,突然有一支竹筏出现在下方,给他托底。可这个竹筏才出现没多久,就被一刀砍断。他又被卷进了巨浪中。
他顶着乌青的黑眼圈,提着他精心挑选的礼物,起身。恰好门外传来敲门声。他便朝门口走去。准备了一夜的腹稿停在嘴边,随时能够演讲出来。
不料一开门,看见的却不是江寒。是一个陌生alpha。
“你谁。”钟守眉头紧皱,神色阴沉的开口。
alpha很高,几乎与人中龙凤钟A齐平,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拎着个……红酒礼盒。
钟守立刻想到江寒家里摆满了的红酒柜子。里面有很多名贵红酒,或者一些小众但价格却不菲的酒。
他对红酒品牌没有很深的研究,但浅显的还是知道一些。这人手上提着的勃艮第,一长串字母下缀着GRANDCRU,是特级园等级。自然是价格不低的。
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与他旗鼓相当的alpha,就是江寒口中的说的关系很特殊的朋友。而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就显得格外寒酸。
安静的走廊中响起一道突兀的笑声。
alpha眼神有些意外,似乎不解他为什么笑得这么神经。刚想开口,701的门就开了。
睡眼惺忪,家居服被睡得歪歪扭扭,额上还淌汗的江寒赤着脚站在门口,两眼茫然地看着两个alpha。
“你现在还会做噩梦?”江阳率先开口,他视线落在江寒的额头,和被汗洇湿的衣领上。
语气中的熟稔在宣告着什么。
江寒立马看了眼另一个果然神色变得阴沉的alpha。没说话,侧身示意江阳先进来再说。
江阳向前走了一步,跨进701。下一秒,空气中又响起了刚刚那种神经的冷笑声。他看向江寒,问:“认识?”
江寒攥着门把手的手顿时紧了紧,脱口而出:“不认识。”
下一秒,一道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响彻走廊。江寒打了个抖,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向上蔓延。太阳穴开始突突跳。
江阳也被吓了一跳,皱着眉再一次问:“真不认识?”这位alpha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啊。
江寒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没办法说实话。他并不想让江阳知道自己患上渴信症的事。
他关上门,莫名有些心烦。转身朝客厅走,一边问:“你怎么突然来达曼了,这次住几天?还是住在上次的酒店?”
与江寒略微相似的细长凤眼微微眯起,嫌弃着说:“你到底能记住什么事?我早跟你打过招呼,说要来你这儿住一段时间。结果你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他知道江寒平常忙起来是什么都顾不上的,也没怪他。蹲下身,把行李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这都是赵阿姨特意给你做的一些特产,还有我给你带的红酒。”
江寒手掌撑着脸颊,有些出神,脸色也略微凝重。全然没在听江阳说什么。
钟守刚刚那样子,是生气了吧?为什么?上次在他那个omega哥哥面前不也是说和自己不熟吗?
怎么这次这么生气?
他视线下落,停在了黑屏的手机上,没有新消息进来。
江阳收拾瓶瓶罐罐的手顿住,随后缓慢落下,他歪着头,看着这个与他相差四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弟弟显然是有什么烦心事。
江寒这人很好猜。一有什么事,紧张,思考,或者心烦,就喜欢扣嘴巴。这个陋习被江阳纠正过,但后来背井离乡,只身去了别的城市读大学,又来了达曼工作,这个习惯就又被养回来了。
小时候的江寒手上没轻重,经常会弄得嘴边血肉模糊,结了痂又继续扣,反反复复。
长大了的江寒手上有轻重,一下一下,不轻不重,视线紧盯着茶几上没响动的手机。
这小子铁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江阳走过去,用脚踹了下江寒的脚踝,“想什么呢?有对象了?那眼睛都快粘在手机上了……”
江寒被踢地一晃,闻言眼神飘忽,白了他一眼道:“有病?我心系要案大案,手上的案子没破我心里急不行?”
从小对江寒一撅屁股就要拉什么屎一清二楚的江阳哼笑一声:“我真不知道你考警校是怎么考上的。说谎的时候请控制住你的眼珠子不要乱转,然后盯着我的眼睛,再把刚刚那话说一遍?”
江寒嫌烦,骂了句神经病后去了洗手间洗漱。
江阳没计较他撒谎,跟过去,状似无意地说:“报道达曼的新闻我也看了,最近这边不太平,你刚刚说的大案要案就是这个?”
江寒含着一口泡沫,吐了,说:“嗯。你知道就行,所以办完你的事就赶紧回去,这边很乱,不安全。”
虽然江阳不符合那些黑心研究所所需要的尚未分化的孩童标准,并不会被抓去做一些泯灭人性的实验。但到底这边靠近边境,比A市更乱,势力更错综复杂。江阳靠着外租家的势力得以在A市立稳脚跟,或许能够在地界以内能够说上一两句话,到了达曼,那可就是外来人,好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