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浔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冷冷看着季鹤,“季鹤,你无不无聊”。”
季鹤笑道:“路哥,我在帮衍哥。”
宛如坚冰上的细微裂痕,时衍面容上露出清晰的痛苦,近乎请求:“小鹤,你不要再乱说了。”
话音刚落,一道平淡低柔的声线给出答案。
“我和阿衍只是朋友。”在其他三个人移过来的目光中,红发男生舒展着精致眉眼,浅灰的眸里寻不到丝毫窘迫,亦或是失望的情绪,“很普通的朋友。”
然后,他认真问:“可以吃饭么?有点饿了。”
路途的饭菜精致美味,除了这道现场烹饪的黑松露炙烤环颈羽鹅外,还有银鲮鱼子酱沫、跃光鲷刺身、靛蓝香草煎牛排……
因为现场制作,每一种食材的味道都格外清晰,混合在一起,又是别样的味道。
下半顿饭重新回到和季鹤随意聊天的状态,放下餐具时,已经十点。
宴会结束。
一起乘电梯到达酒店大厅。
里兰再次降下夜雨,柏尘借了酒店的雨伞。
季鹤还有些不舍,“尘哥,接下来我会很忙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柏尘祝福他,“你很快会成为全联邦最红的歌手。”
季鹤笑,“也希望尘哥你能顺利签约。”
转身的时候,好像又一次看到时衍落在自己身上的空濛目光。
但柏尘不会去揣摩。
时衍怎么想不重要。
他和自己只是最普通的朋友。
走到路边,抬手,亮着红色灯牌的出租悄无声息地滑停在跟前。
赫洛的贵族学生都有车,但原身出身福利院,并没有驾照。所以全部出行都只能打车或者乘坐公共交通。
如翼般的车门往上掀开。柏尘刚要坐进去,被伸过来肌肉清晰的小臂拦住。路浔按住车门,往下合起,“不用叫车,我送你回去。”
男生抬起精巧下颌,疑惑注视:“为什么?”
又是为什么?
路浔不知道怎么回答。很想告诉他,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像果实成熟会坠落,阴云密布会下雨。
自己想看到他,想关心他,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烦闷别开眼,“因为纪斐,所以什么都拒绝?”
因为纪斐?
柏尘嘲弄地扯唇笑了下,没有回答。
这一刻的沉默反倒像是默认。高大的男生重新垂眸看过来,耷拉剑眉,脸上写着和“路浔”这个名字毫不想干的委屈,声音黏糊地辩解:“我只是送送你。”
或许是他对过往心生愧疚,又或许是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但不重要,柏尘知道自己以后要走的路,和他无关。
“以前,不管在赫洛还是柏家,我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来到赫洛是父母维护上层贵族体面的需要,为路浔缓解易感期也是对方失控下的逼迫。
在细雨中,他声线轻忽,“不是因为谁,只是我的事我想自己做主。”说完,他转身招手,拦住下一辆出租,收起雨伞。
车门开关之后,红色尾灯划出流光,消失在城市的雨雾中。
——不是因为谁,只是我的事我想自己做主。
不是因为纪斐?
那是为什么呢?
如果不是因为纪斐,他以后,是不是会不再拒绝自己?
忽而委屈,忽而烦闷,然后,又生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