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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第3页）

“昨天进来记录数据，他非常不配合，还把机器都踢倒了，你说说……小孩的数据收集原本没那么复杂，如果不是看在你的份上……”

后面的话又听不清了。

朝朝迷迷糊糊地想起以前在学校，老师也经常向爸爸批评他，把他写的作业批得一文不值。爸爸就在旁边，连声和老师道歉，一边转头瞪他。

只不过那时说的是作业，现在说的是他。

朝朝昏睡过去，再睁眼时，有人坐在床边。他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很久，床上的人醒来，他才回过神，肩颈僵硬地动了动。

“我带你离开。”

他应该是从外面回来，身上没有穿制服，穿的一件连帽衫，布料柔软服帖。

“走吧。”

盛恢抬手落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有淡淡的香味从他脸颊拂过。消毒水的气味闻久了，他还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

男孩一言不发地下了床，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脱了身上的衣服，连脚上的鞋都还得干干净净，穿回他第一天到这儿的那身衣服，紧紧跟在盛恢身后离开了。

他们沉默地走出能监局大门，朝朝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半天才意识过来，现在是早晨。

上了车，他没有启动车子，看着男孩灼热的目光，按下车窗，半靠在窗边，看向他：“你想问什么？”

“他们说你，说你是……”

“什么？”他面露讥诮：“怪物？”

听他这样说，男孩顿时闭了嘴。目光渐渐变得怨恨，身子撇到一边去，想打开车门，却发现上了锁。

“现在不是，但过去曾经是。”

男孩停住，吸了吸鼻子，转回头，“什么意思？”

“从出生开始，我爸妈就怀疑我的能量场有问题。那时候出问题的多，他们怕得要命，带我做了很多检查，最后都不了了之。”他启动车子，说起过去面不改色：“所以就当怪物养了十几年。”

只有“听话”的时候，爸爸才像爸爸，妈妈才像妈妈。直到现在，他但凡说一句重话，都能把这老两口吓破胆。

他们害怕自己的孩子，害怕惨剧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连亲生父母都害怕到如此地步，更别说旁人。

朝朝说：“他们都在说，说你很像。”

“这其中包括你，对吗。”

这孩子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里饱含着期待。

盛恢转了个弯，顺带侧头看了他一眼，“认真说一次，我的确不是。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在男孩失落的眼神里，他又笑着加了句：“不过未来倒是说不准。毕竟连你都觉得我和你很像，不是吗。”

“朝朝，你爸爸很爱你。他有很大可能，知道你的身份，却依旧把你当成他最爱的孩子。”

哪怕普通人接触不到“非自然能量场”，“异能者”这些抽象术语，可也有作为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当生命以诡异的速度迅速衰竭时，他一定会察觉到身边那个危及自己生命的祸源。

“所以你得重新活一次。”

男孩扒着窗沿，半晌抹了抹眼睛，“可我没什么活着的理由了。”

“如果不知道要为什么，那就为了你爸爸妈妈。”

他还是摇头，“我能感觉到，我活不了多久了。”

盛恢伸手敲了下他脑门，莫名又笑了声：“你信不信我。”

朝朝揉着脑袋偷偷瞧他。

“我会让你重新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