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蘅依旧淡淡的,“上次去青州是微服私访,密不外传,这次是奉诏平乱,待遇自然不同,就算是表面功夫,他们也得做足来。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松杉在旁点头赞同。
待看到徐州知府如丧考妣的哭脸,竹芝也掉下脸来,不高兴道:“干嘛呢这是?哭丧啊?青天白日的对着我们少主抹眼泪,多不吉利啊。”
徐州知府王贵,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皱成一团,闻言立即抬手抹去眼泪,顺便将五官抹平,努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期期艾艾道:“下官这是高兴啊,喜极而泣啊,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殿下给盼来了啊。您要再不来,我王贵恐怕就要变成王鬼了啊。”
他唱戏一般的腔调,将竹芝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温蘅温声道:“王大人言重了,劳您出城远道相应,有什么话,咱们起来再说。”
说着,伸手去扶。
没扶动。
实在是他身上的盔甲太重了。
王贵身后的士卒似乎已经习惯了,见状上前,一左一右架着他胳膊,将他从地上搀起。
三副盔甲碰撞摩擦在一起,叮铃哐啷响成一片,比打铁铺都热闹。
王贵扶着士卒勉强站好,喘着气说道:“下、下官出城五里,不止是为了相迎,也是为了保护殿下安全。您不、不知道,这些水匪猖獗得很,最近不止做岸边的生意,连岸上的,也不放过。”
他朝温蘅身后望去,眼神期待,“哎呀,殿下真是爱民如子,孤身先来赴任。只是不知,大军何时到来啊?”
温蘅也望向他身后,“并无大军。不知贵府地界上尚有多少士兵?”
穆斌并未让她带兵同行,只在诏令上写明可随意调用徐州地方军队。
王贵僵硬地扭头看向她,呆滞地发出一声:“啊?”
温蘅脸上的表情告诉他,她不是在开玩笑。
他身子一晃,刚刚站稳的身子直挺挺向后倒去。左右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不然任他这么倒下去,扶他起来得扶到天黑。
王贵躺在二人手臂上嚎啕大哭,“天要亡我王贵啊!可怜我王家三代单传,香火就要断在我这里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竹芝怒喝道:“你跟谁在这号丧呢?!殿下问你的话为何不答,信不信我治你大不敬之罪!”
王贵刹住嗓子,站起身来,抽抽噎噎道:“不是下官不敬,实在是悲从中来,情难自已,望殿下海涵。如殿下所见,徐州部队,尽在此了。”
他朝身后一指,松松垮垮、全副武装、满打满算不过二十来号人。
温蘅还未发话,竹芝先跳起来了,“你蒙谁呢?偌大的徐州只有这二十几个兵?是不是你私裁军队,克扣军饷了?这可是死罪,我们可以先斩后奏!”
松杉配合地亮出刀刃。
王贵又哭上了,“呜呜呜下官冤枉啊~借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碰军饷啊。实在是匪患彪悍,三千精兵死的死,伤的伤,还能上场作战的全在这里了。别说兵卒,就是全徐州能用的兵器,也全在他们身上了。”
他哭得情真意切,不似作伪。
想过徐州情势严峻,但没想到情况如此惨烈。
温蘅不禁陷入沉默。
众人正面面相觑,突然一名小兵由远及近奔来,边跑边喊道:“不好啦,不好啦,贼人又打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