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穗猛地抬头,像是没听清似的:“景越哥,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娶你。”吴景越又重复了一遍,眼神里没有丝毫玩笑,满是认真。
“我知道你现在难,这个孩子不能没有名分。”他顿了顿,又道:“我娶了你,孩子生下来就有爸爸,你也不用再受別人的閒话,吴家也不会亏待你。”
林穗穗盯著吴景越的眼睛,只愣了两秒,就彻底明白他的意思。
这不是寻常的求婚,是“形婚”。
吴景越会给她和孩子省城的户口,让孩子名正言顺姓吴,对外是吴家的儿媳、孙子。
暗地里,他的父母不会再把他关起来,说不定以后还能继续和谢臣非来往。
而她也能靠著吴家的身份,在省城站稳脚跟,不用再怕未婚先孕的閒话。
这確实是她刚刚在诊室里等待结果时,想过的“最优解”。
户口、名分、安稳的生活,全都有了。
可心里某个角落,却像被什么东西硌著,不舒服。
“谢谢你愿意帮我。”林穗穗慢慢收回目光,指尖的复查单被攥得更紧,语气却异常平静:“但我应该不需要。”
吴景越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
在1982年,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能得到吴家这样的“托底”,已经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忍不住追问:“没了这个名分,你一个人……”
“我知道。”林穗穗打断他,抬眼时眼神很亮:“但是我不想因为一个没出生的孩子,就捆住自己的一生。”
她刚成为柳湾村的林穗穗的时候,就误以为自己怀孕了。
那时候为了不被浸猪笼,她拼命想要来省城,找家医院拿掉。
现在就当是当时就真的怀了。
那样恶劣的时候,她都挺过来了,现在简单多了。
大不了再坚持两年,等到柳湾村的三块地都被开发了,她成了超级大富婆,就没人敢詬病她了。
陆临舟靠不住,形婚也不是她想要的,那不如乾脆点,断了牵绊,继续走自己的路。
只要这个孩子神不知鬼不觉没了,中专她就能继续上,广播站的工作只要好好做就不会丟。
她一个人,也能在省城过得很好。
“你想把孩子……”吴景越的瞳孔微微缩了缩,才明白她的意思。
在那个年代,“打胎”是件既隱秘又需要勇气的事,大多女人只会在家人的安排下將就,像林穗穗这样主动做决定的,太少了。
他看著她坚定的侧脸,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和自己很像。
他们都敢突破世俗的眼光,选自己想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