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阳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手中那杯咖啡早已凉透,瓷杯表面凝结的水珠像他此刻混沌的心境一样模糊不清。
落地窗外,晨曦正缓缓撕开夜的帷幕,金色的光线斜射进来,却无法驱散他内心深处的阴霾。
他的目光呆滞地凝视着窗外,但眼睛看到的不是渐亮的天空,而是脑海中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
就像被人恶意打乱的拼图,每一片都清晰可见,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林思野失踪的那段时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个问题像毒蛇一样在他脑中游荡,吐着信子,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她作为卧底潜入那个神秘组织后就彻底失联,等到苏墨染和陈教授把她救回来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精神错乱、记忆混乱的幽魂。
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变得空洞迷茫,就像被人偷走了灵魂。
陈教授声称用“神经净化剂”治好了她,但韩子阳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警员,意志力远超常人,怎么会轻易被摧垮到那种地步?
那种彻底的精神崩溃,就像是灵魂被人生生撕裂,然后重新缝合。
而陈教授的治疗,真的把她治好了吗?还是……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她?
韩子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那是妻子常用的栀子花香水的味道。
这香味原本应该让人心情舒缓,但现在却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就像在甜腻中隐藏着某种危险的毒素。
还有岳母沈秋澜那夜的行为。
回忆起那个夜晚,韩子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那些露骨的话语和充满暗示的肢体接触,还有她提出的那个荒谬至极的“交易”——让他把苏墨染送给泰,换取与她的亲密关系。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岳母会做的事情。
当时她的眼神,现在想起来仍让他后背发凉。
那不是人类正常的眼神,而像是某种野兽的眼睛,充满了原始的欲望和疯狂。
那种目光中的饥渴,就像是多年被压抑的某种东西突然爆发,要将一切理性和道德都吞噬殆尽。
韩子阳不由得将林思野的遭遇和岳母的异常联系起来。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会不会沈秋澜也遭遇了和林思野类似的事情?
那个神秘的组织,是否已经将魔爪伸向了他身边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的手段比他想象的要高明得多,也可怕得多。
然后是小陈的死。
那个年仅二十几岁的年轻警员,满怀热血地投入那场缉毒行动,最终却意外的死在了枪战中。
韩子阳闭上眼睛,小陈临死前的样子再次浮现在眼前——那双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那张年轻的脸上最后的表情,那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唤:“韩队……”
愧疚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如果当时他能更冷静一些,如果他能按照程序行动,如果他能……太多的如果,却换不回一个年轻生命。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客厅墙上那幅新挂的黑人油画上。
岳母说这是赔礼道歉的礼物,可韩子阳总觉得这幅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画中那个肌肉健硕的黑人男子,身体线条充满了爆发力,每一块肌肉都透着野性的力量。
更让人不安的是画中他的眼神——深邃而充满侵略性,就像在无声地宣示着什么,又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这幅画挂在这里,就像一个监视者的眼睛,让他浑身不自在。
每当他看向那个方向,都能感觉到那双画中的眼睛在盯着他,仿佛在说:“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你的弱点,我正在慢慢接近你。”
韩子阳站起身。
他走到书房,翻出一双白手套戴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画取下来。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警察,他开始用最专业的手法检查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