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难得有了些许饥饿感,闻折柳目光下移,自空中落到马车窗外,他正要唤在外头站着的小白,带些果腹的吃食入内,余光却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这利落的装束,像极了……
他日思夜想的何霁月。
心跳一滞,闻折柳顾不得身上难受,手撑着软塌,急急往窗柩扑去。
可他眼前,并未浮现何霁月的身影。
仅存一片起身过猛招致的昏黑。
这身影一闪而过,待闻折柳眯起圆眼,努力将视力恢复过来,此人早已不见
踪影,具体是谁,无从查证。
莫非,那人不是何霁月,是他看走眼了?
一匹马忽地撞入眼中。
试图将它看得更仔细,闻折柳下意识蹙起眉。
这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
是行云。
何霁月座下的……行云!
第70章
行云平日瞧着温顺,可它并非性情温顺,早些年在马市,它脾气可烈得很,稍一不顺,便尥蹶子。
若非可日行千里,早被马市的人贱卖了。
何霁月那时恰逢前一匹坐骑实施,又着急上战场,在赤甲军圈养的马中,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坐骑,迫于无奈,日日在京中马市搜罗。
管事的起先忧心行云冲撞贵人,一直将它关在马厩里。
直到一回,看守者管理不力,不慎让行云跑了出来,何霁月方惊鸿一瞥,拍案将它买了下来。
可即便是她,也费了大半年,才彻底将行云驯服。
现今,行云温驯,也仅在她跟前。
换言之,行云这会儿垂着头,跟在那看不清之人身后,小碎步踢踏,何霁月必然在它身侧。
可何霁月为何会来这儿?
此处距离京城,有一日半的路程。
即便他睡了一日半,她也要风雨无阻,不舍昼夜赶来,方可在此时赶到。
她……是来找他的?
可他不是“坠崖”,摔得粉身碎骨了么?
她执意前来,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从万丈高空坠落,假扮他的那人只怕摔得骨肉分离,压根认不出生前模样,她纵是前来相认,又意义何在?
顶破天,帮他收一下“尸”。
如蚁虫啮咬般的酥麻,莫名其妙袭来。
身体不适当前,闻折柳思绪短暂抽离,黏腻感渐起。
他猛一低头,衣襟湿了一片。
怪哉,他平日发汗,仅湿透里衣,不至于渗出三四层衣服,让在外头之人看得一清二楚。
且他平日发汗,顶破天,也只有股人发汗的淡臭。
为何此次,有股腥甜气儿?
好似,婴孩服的奶水。
闻折柳脸颊发烫,愣了一会儿,才缓慢褪下被浸湿的衣裳。
他素知孩子出生,他作为父亲,定要用自身血肉,尽心尽力给孩子哺乳,可他从未料到,孩子还未降世,此事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