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深深地思念着自己的孩子。
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心灵的一部分。
晏回南:“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见到朗儿?”
谢韵迅速回答,迫切地想要知道:“嗯。他怎么样?”
晏回南却说:“没有。在得知白下疫病爆发那一刻,我便飞书传信回京城,让喻霰带人与我一同赶往白下,我并未回京城。只是中途与喻霰汇合,一道赶来。这是最快的方式。”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旁边谢韵的身上,明显她有些失落。
于是,晏回南又补充了一句:“想朗儿的话,就活着回京城去见。”
“他一直在等你,等了你许多年。”
谢韵知道,他们都亏欠这个孩子太多。
晏回南:“我们都不要再让他的等待落空。”
谢韵心中那个肯定的回答迟迟没有说出口,是因为她也不确信。甚至还将更多的人牵连进来。
直到撞上晏回南灼灼的目光,仿佛在告诉她,无论如何他们都会一起活着离开这里。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嗯。”
谢韵不想晏朗的等待落空,她忍不住地想到晏朗小小的笑脸,那么坚韧,那么可爱。
她曾经缺失的,后来成为她心中的一个永远的缺口,无论多少爱都填不满,一直在漏风。
她不希望晏朗像她和晏回南一样,过那么苦的日子。
“晏朗的字是什么?”谢韵问。
“春序,晏春序。”晏回南说,“春是岁之首,序是文之始。”
春是岁之首,序是文之始。
一切的一切都将在春天重新开始,一切的一切都将翻开新的篇章。
晏回南包含了很大的私心,但也寄托了固执的期盼。
他渴望着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谢韵自然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语,她喃喃道:“是个好字。春回大地时,我想带朗儿去京郊踏青。”
晏回南反手用力回握住谢韵的手,坚定道:“好。”
谢韵刚刚一时的失神,抓住他的手看伤口,却被晏回南钻了空子,用力握紧她的手。此刻她想挣扎却挣扎不开了。
只是,只是因为晏朗,他们才拥有此刻的安宁。
对,只是因为晏朗-
滕玉是当初唯一经手过乌思病情那位老医师的弟子,只是当年老太医也并未有机会彻底研究出疫病的解药。
五日前由滕玉率领太医院众太医,在老医师手札的基础之上研制出了一道药方,选了一位处于中期症状的病人,煎熬后喂他服下。
服用后这位病人的症状不仅并未加重,还明显有了转好的迹象,这让眼下死气沉沉的氛围,瞬间峰回路转。
像是一道神迹的曙光,笼罩白下城,照耀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众太医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才敢有所放松。
而晏回南这边,除了要时刻关注谢韵的安危,白下的危情,还有源源不断地来自朝中的奏章。这都是小皇帝无法定夺的奏章,走最快的水路,驰往白下,经由晏回南批阅定夺后再送回京城。
入夜时分,晏回南查看完厚厚一摞奏折后,发现谢韵还未归。
这些日子她总是因为太过忙碌而忘记吃饭,忘记回家休息。
晏回南着人点了灯,他换上大氅,戴上防护口巾,亲自提着灯笼沿街走着去接谢韵回来。
只是今日他刚走一半,走到竹里桥时,便远远见到几个人朝他走过来,疫病笼罩下的白下城的夜晚,在防护区常常彻夜点着烛火,以便照顾病人。
其他地方便一片冷清,满是混沌死气。
会在此刻经过这里的,也唯有谢韵、卢龄玉、喻霰几人。
还没等晏回南开口,几人中为首一人便兴奋地朝他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