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楼是镇上最大的酒楼,是唯一的一座三层楼。方才林振德已经带着几个儿子分开去问镇上的食肆,但又不敢问到百味楼来。
林振德左绕右绕,去了酒楼的后门处,掏出两个铜板递给在那儿洗桶的伙计,让他叫了掌柜过来。
掌柜来得快,他真的认识赵东石,隔老远就喊:“石头,这是给我送货来了?”
“今天没货。”赵东石之前往这边送过两次野物,家里造房子那会儿,他打到的东西不多,懒得进城,便送到了百味楼。
“有这甜浆菜,你收不收?”
掌柜的讶然:“这……本来是不要的,这种野菜低贱,很多客人不爱吃,既然你开口了,送五十把过来。”
甜浆菜的味道微涩,嚼着嚼着才开始回甘。
赵东石强调:“四文一把,总共二百文,我帮你挑好一点的,多送你几把。”
掌柜的笑了:“行,回头有好货多给我送,别老想着往城里送,我给的价也不比城里低啊。”
从后巷退出来,赵东石没有立刻回东边的菜市,而是带着林麦花往富人所住的西市而去。
“再去问问那些大户人家要不要。”
林麦花知道,人家愿意买甜浆菜,纯粹是给赵东石面子,这都是他之前来卖野物留下的人情,她小声道:“还是算了吧,人情不是这么用的,咱俩非亲非故的,你的人情帮我家赚钱,不合适。”
赵东石脚下一顿,回头看她,剑眉飞扬:“你要愿意嫁给我,咱俩不就有亲有故了么?”
林麦花瞪他:“别开这种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认真的。”赵东石抓她袖子。
林麦花抬手一让,率先走在前头,其实是羞的。
赵东石飞快撵上:“生气了?我以后再不乱说了行不?”
林麦花反问:“为何是我?”
赵东石眼眸深邃,俊朗的眉眼格外严肃:“这种事讲究缘分,没有道理可讲。麦花,我认真的。”
林麦花飞快跑了。
二人转了一圈,卖出去一百二十斤。
总共也才三百多斤,林青冬找到的其中一间食肆,东家要了八十斤,但是要快,即刻就要给人送去。
林振德忙得团团转,快中午时,好的都送完了,只剩下一些品相较差的。何氏感觉差不多了:“干脆送给那些食肆……”
闻言,林振德叹气:“他们拿去炒十文钱一盘,从我们这里买二文,转头就卖十文,已经很赚了。”
何氏白他一眼:“那你自己支个摊子炒嘛。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拿这些换一顿饭吃。忙活,一大早上连口水都没喝,来都来了,吃点好的。”
这个可以有。
林振德很快就和其中一间铺子谈妥了,每人换一碗素面,何氏想吃荤的,得再给人三十文。
她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曾经没分家时,别说三个孩子,就是他们夫妻都没在镇上吃过饭。曾经无数次低肠辘辘的路过这些卖吃食的摊子,路旁炸出来的饼子油香四溢,夫妻俩也只能忍着口水赶紧路过。
何氏早就想在镇上吃顿饭了。
几个孩子从来没问她要过东西,也不问她要钱。何氏心里清楚,不是他们不想要,而是他们懂事,不为难她这个当娘的。
“吃!一人一个油饼。”何氏掏了银子,“麦花,你去买,买十个!”
余氏小声道:“娘,跟孩子分就行了。”
“不分!”何氏豪气地一挥手,“孩子要吃,你也要吃,分什么?”
一家人埋头吃面,林青武被那面的热气熏得眼睛通红,他还记得小时候跟娘一起上街,路过面摊和油饼摊子时,娘握着他的手特别紧。
他不知道娘是自己想吃强忍着才用了力,还是害怕他开口要。隔了十几年,他现在还能回想得起母亲捏着他手时的力道。
林青冬比较活泼,吃得欢欢喜喜,还好奇问:“娘,卖了多少钱?”
何氏感觉到兜里沉甸甸的,笑道:“回家数。”
三房今天赚了不少,至少大几百个钱,虽然花费了两日时间,好歹没有白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