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瑶怒了。
这三位公子说话的声音可以再大一点,最好运上内力传遍整个铸月山庄,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唐辞见状默默地往二老爷身边坐近了一点,防止他们大小姐翻脸的时候误伤到他。
“性烈如火的赤手公子,容颜绝代的瑶台公子,狂放不羁的醉剑公子。”唐隐笑着摇了摇头:“瑶儿觉得能打赢?”
唐亦瑶冷哼:“一对一,我能把他们揍趴下。”
“那要是三个一起上呢?”唐隐又问道。
唐亦瑶瞥见那边明显已经竖起耳朵的人,故意扬声道:“以多欺少,胜之不武,非君子所为。”
言下之意,这等有失身份的事,他们断然做不出来。
唐隐来了兴致,追问道:“若不是比武,论生死呢?”
唐亦瑶薄唇微掀,露在面纱外的眼眸如秋水般漾开狡黠的波纹,自信回道:“那他们三个必死无疑。”
上公子榜怎么了,师从崇文学宫又怎么了,她杀人不看身份地位,谁要杀她,她就杀谁,不择手段。
唐隐被这话噎得一时语塞,这才想起自己问了个多么多余的问题,亦瑶要杀人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有的时候他都替她臊得慌,手段之无耻,作风之蛮横,也幸亏她从不打唐门的名号,不然江湖人对唐门的印象还得多加一条无耻下作。
而注意在听他们这边动静的三人:“……”
云萧脸上的温润笑意瞬间凝固,离明重重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楚狂歌放下茶盏,正在给自己倒酒的动作一僵。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云萧难以置信地转头望去,却正对上唐亦瑶毫不避讳的目光。
唐亦瑶微微扬起下颌,直视云萧,那目光不仅没有闪躲,反而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迎了上去。
“瑶台公子再看。”她语气温柔得仿佛在说情话:“这双眼睛就别要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云萧耳中,却是一种威胁,他手按在桌上的玉箫上,大有一种来试试的意思。
来试试能不能把我揍趴下!
空气中仿佛有细碎的电光在两人视线交汇处迸溅,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离明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也伸手按在玉箫上,提醒道:“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不要节外生枝。”
唐隐也是沉声道:“瑶儿!”
然而对峙中的两人仿佛置若罔闻。
云萧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眼含怒意,唐亦瑶面纱外的美目则锐利如刀。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就像两个赌气的孩童般互不相让,一个不肯先移开视线,一个不愿示弱低头。
楚狂歌不紧不慢地斟了杯酒,缓缓推了过去,懒洋洋地道:“气大伤脸。”
这句看似玩笑的话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紧绷的气氛。
“嗯?”云萧闻言,率先收回目光,他忽然觉得与一个小姑娘置气实在有失风度,更何况……看在某个人的情面上,他确实不该继续纠缠。他在心中默默宽慰自己,伸手接过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离明松口气,将按在玉箫上的手收回,对常人来说是气大伤身,可对这位视容貌如生命的瑶台公子而言,生气会长皱纹才是天大的事。
唐亦瑶也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伸手理了理鬓角发丝。
上座这边微妙的气氛流转,仿佛一阵清风掠过湖面,泛起圈圈涟漪后又归于平静。
但却并未影响高台上取剑的人。
这场混乱的对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十三柄凌云剑都有了归宿。
年轻人眼眶微微有点热,不过想了想来此的目的,还是按下了心中澎湃的心情,瞧见适才给自己回话的那个年轻女剑客拿到剑,一脸喜色地从身旁经过时,他伸手拦下了她。
女剑客一愣。
年轻人很是得体地拱手道:“姑娘既已得好剑,能不能把将另一柄剑卖我?”
凡是来取剑的,用剑术对决的前提,自然是本身就要有剑,若拿到好剑,随身的另一柄是留着或是卖掉全凭自己做主,若没有拿到好剑,随身的剑就要留着,只待四年后再来。
一般如果不是用剑大派或大世家,这些剑客的剑几乎都是铁匠铺里打的,当然,若有例外,也就不必来铸月山庄取剑了。
年轻人等着女剑客的回答。
他瞒着家里人偷学剑术,一直以来用的都是师父的佩剑,这次听闻铸月山庄的品剑会,是下定决心要给自己取一柄最好的剑。
女剑客没有犹豫很久,她看了眼手中的两柄剑,很是爽快地把其中一柄递了过去。
年轻人伸手接过:“在下谢知鸿,多谢姑娘。”说罢,便准备从怀中摸出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