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是妈妈的声音!叶之萤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一片空白。
“妈!”她一边叫着,一边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身影。
渐渐地,她眼前出现了一张白色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台心电图机,再往旁边看,那是一张医院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那是个女人,叶之萤认得她……
那是她自己!
她正躺在医院的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可以以旁观者的角度观察着自己的身体?
她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再往旁边看,她的妈妈正拉着她的手坐在病床边,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妈妈了,大概有两年?还是三年?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她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双眼红肿,与自己记忆中的母亲截然不同。
“妈!”她又叫了一声。
妈妈并没有抬头看她,反而看着病床上那个她。
“夜莺,别怪妈妈!”她开口了,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痛苦,“妈妈不想放弃你,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但是医生说你已经没有希望清醒了,你的内脏已经开始慢慢溃烂,再强行留你,只会让你万分痛苦!妈妈不舍得你走,但是更不想看着你受罪!对不起,我的女儿!”
“不要,妈!不要放弃我!”她恍然明白发生了什么,疯狂地向母亲乞求,可母亲根本看不见她。
“你的朋友们都在外面,再见他们最后一面吧!”母亲哭着起身,打开了病房门。
经纪人Ada先来到了病床前。她看起来也是非常憔悴。
“Ada?”她又试着叫她。但Ada和母亲一样,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Ada俯下身,握住病床上那个叶之萤的手,痛哭起来。
“Ada,我就在你身边!你看看我啊!”她想要摇晃Ada的身体,却始终摸不到她。
她飘到床边,躺在床上那个叶之萤的身上,试图让自己重新回到身体里。可她如今轻飘飘的,无论怎么使劲也不能与躯体嵌合,就好像一只氢气球,即使再用力往地面按,只要一松手,立刻就会飘上天去。
“谁来救救我!”她绝望地趴在床边大哭起来。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好友接连进来与自己告别却无能为力。
最后,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他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又看向她的母亲,最后一次向她的母亲征求意见。
叶之萤疯了似的朝那个医生狂吼:“不要!不要!我还没死,别放弃我!妈,别放弃我!”
母亲点了一下头,手便颤抖着伸向那根插在她鼻中的管子……
她飞扑过去,想要拽住母亲的手,却拽不住,只能疯了似的哭喊:“不要拔管子!不要拔!妈,我求求你,再救救我吧!不要拔!不要……不要……不要……”
她拼尽全力的撕扯并没能阻止母亲的动作,而声嘶力竭的叫喊也没有人听到,随着那根管子离开她的鼻腔,桌子上那台机器上显示的曲线也骤然变直,叶之萤真的死了,法律意义上的死了……
她眼前的病房逐渐变得模糊,人影也渐渐朦胧,最后终于变成了漆黑一片。她仍然不能释怀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哭得不能自已。慢慢的,她的大脑开始清醒,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做了一个梦……
她拼命让自己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趴在温其玉的床边,还拉着他的右手。原来真的只是一个梦!她还没从刚才的痛苦中完全清醒,忍不住又抽泣了两声,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才发现泪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被褥。
奇怪?自己不是喝毒药了吗?为什么还能醒过来?
而自己的身体,除了头还有些晕以外,好像再也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刚才内脏的痛苦更是完全一扫而空,就像从来没有中毒过一样。她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诡异,赶紧望向眼前的温其玉。
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看着她,似乎已经看了很久。看到她重新醒了过来,他的表情很难形容,有惊喜、有激动,但更多的是……震惊和陌生!
“嘶!”一阵疼痛从她的双膝传来。腰和腿都已僵硬,膝盖也在地上跪得生疼,于是她攀着床沿,慢慢地起身,却在起身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穿的不是长裤,而是一条白色复古蕾丝礼裙——正是在晚宴上穿的那条。
她愣了一下,而后急忙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裙子大大的V字领直开到胸前,白色的蕾丝布料紧紧包裹着苗条的身体,不仅勾勒出完美的腰线,更衬得本就雪白无瑕的皮肤更加光彩夺目。再往下看,长长的裙摆微蓬,一双修长的美腿在白纱下若隐若现。
……
这哪里是李渔分萤?这分明是叶之萤本萤啊!是她叶之萤本人啊!
她急忙踉跄着起身跑去拿铜镜,因为太着急,刚一步就崴了左脚。
“当心!”床上的人急着提醒她。
可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上理会脚疼不疼?连滚带爬跑到桌边拿到铜镜后,只一眼,她就明白温其玉为何要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了。
镜子里的人发如青黛、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唇如含珠,生得一对弯月细眉,眉下一双妩媚狐狸眼,自两眼间隆起挺拔的山根,精致高挺的鼻尖下是花瓣般娇嫩饱满的嘴唇,上唇微翘,甚是动人。
她对着铜镜,看着那头如海藻般乌黑茂密的卷发以及锁骨间那颗巨大的祖母绿宝石发愣,梦里的一幕幕又在她脑海中不断地重复:
她被自己的母亲亲手拔掉了维持生命的管子……
她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她在后台打电话时突然心脏难受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