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意,随着一场夜雨,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城市的每个角落。
林夕感冒了。
起因或许是在福利院陪孩子们玩闹时出了汗,又吹了风;或许是连日来密集的工作(杀青后仍有不少后续事宜和新的项目接触)透支了精力;又或许,仅仅是季节交替时,身体发出的一个疲惫信号。
起初她只是有些鼻塞,说话带着轻微的瓮声。我(苏晴)看着她比平时略显苍白的脸色,心里便是一紧。
“是不是着凉了?”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感微温,还不算烫。
“没事,小问题。”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甚至还想按照原计划,晚上拉我去看一个艺术展的夜间专场。
我难得地板起了脸,态度坚决地把她按回了床上。
“不行,今天哪里都不准去。”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有些陌生的、不容置疑的意味,“你需要休息。”
林夕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大概是从未见过我如此“强势”的一面。她眨了眨眼,那双因为些许鼻塞而显得更加水润朦胧的眼睛里,非但没有被忤逆的不悦,反而漾开了一丝新奇和……隐约的享受?
她乖乖地躺了回去,甚至故意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我,像只听话的大型犬。
“那……苏医生,我听话,有奖励吗?”
我被她这副样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心底却软成了一滩水。原来照顾人的感觉,是这样的。不是负担,而是一种……被需要、被依赖的,奇异的满足感。
“没有奖励,只有姜茶。”我故意绷着脸,转身走向那个小小的厨房。
身后传来她带着鼻音的、闷闷的笑声。
煮姜茶的过程,比我上次准备那顿正式的晚餐要简单得多。但我的认真程度却丝毫不减。仔细地清洗老姜,用刀背拍散,找出她之前买的红糖,按照记忆中母亲(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印象)的做法,将姜片、红糖和清水一起放入小锅,慢慢地熬煮。
厨房里很快弥漫开一股辛辣而温暖的香气。
我守着那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泡的姜茶,看着姜片在琥珀色的糖水中翻滚,心里异常的平静。曾经,我是那个需要被照顾、被安抚的人。而现在,角色互换,我成了那个可以给予温暖和守护的人。
这种身份的转变,让我感受到一种陌生的力量感。
姜茶煮好,我用滤网仔细地滤掉姜渣,将滚烫的、散发着浓郁辛香的深色液体倒入一个白色的瓷杯里。小心地端着,走到床边。
林夕靠坐在床头,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差了一点,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我心中一沉,再次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这一次,触手是一片明显的滚烫。
她发烧了。
刚才那点强撑出来的精神,在体温升高后,迅速萎靡了下去。她微微蹙着眉,眼神有些涣散,呼吸也带着灼热的气息。
“你发烧了。”我的心揪紧了,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慌乱。
“……嗯,好像……是有点晕。”她闭了闭眼,声音虚弱。
之前的从容和“强势”瞬间消失,我又变回了那个容易惊慌的苏晴。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吃药了吗?我手忙脚乱地翻找药箱,因为紧张,手指都有些不利索。
“别慌……”反倒是她,睁开眼,用带着高温的、微潮的手,轻轻握住了我冰凉颤抖的手腕,“抽屉里……有退烧药。”
我按照她的指示,找到退烧药,又倒了温水,看着她服下。
然后,我把那杯温度已经降到适口的姜茶递到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