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妈妈,以后我来保护你。”
十五岁的她说。
从此,她改名与妈妈姓。
妈妈从那天之后开始逐渐开朗,慢慢地像回到了从前那般,生机、美好。
一切都像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可妈妈却越来越不像从前的妈妈,变得有点偏执,甚至对她会有一种悄无声息的掌控欲。
从她的作息、成绩,再到她的房间、朋友……
妈妈什么都要知道,什么都要管,甚至不再允许她接触流浪动物。
她知道是因为那件事对妈妈的打击太大,变得没有安全感,变得敏感,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因为她说过,她要保护妈妈。
可是,真的好累,好窒息,有一次她终于对着偷看她日记的妈妈爆发了。
可妈妈只是一愣,眼泪扑簌簌地掉,显得刚刚大发雷霆的她简直就是个罪人,只能任由妈妈将她抱住,说:
“妈妈是爱你啊……”
‘爱’,这个字彻底像牢笼一样困住了她,它滋养她小时候的沃土,却要吞噬她终身。
当她报考离家很远很远的大学之后,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后,她才意识到——
妈妈,那不是‘爱’,是你‘病’了。
上了大学后,她彻底放飞自我,去做从前想做的事,去旅游、去蹦迪、去猫咖狗咖,甚至想在校外租房养一只小猫,那段时间忘乎所以,却还是要应付妈妈随时的消息。
她很长时间没回过家了,节假日总是找各种理由不回去,实际上就是在外面玩,偶尔的心虚与内疚换来的是长久的舒心与自在。
有一天,妈妈打来电话,妈妈的声音很平静地说:
“于鱼死了,老死的。”
她心中一惊,脑海中最先冒出的不是这个贯穿了她整个童年的伙伴居然就这么寿终正寝了的悲伤,而是妈妈没了于鱼的陪伴只会对她愈发依赖的恐惧。
那一瞬间的想法,让她感觉自己是多么陌生和冷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她还是回家了,她陪着妈妈把于鱼变成了一方小小的盒子,小小的盒子又埋葬在它最喜欢晒太阳的鱼池旁。
落日的光辉飘荡在波光粼粼的鱼池里,往日的于鱼最是喜欢目不转睛地盯着觅食的锦鲤,那画面美好得像一副油画般。
长椅上,妈妈依靠在她肩上,看着日落西山,就像小时候,她抱着于鱼依偎在妈妈怀里。
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长得这般大,而妈妈也变得如此老了。
“琼琼,妈妈知道你要有自己的人生了,妈妈不是想要把你约束在身边,而是想让你早点拥有能独当一面的能力。”
妈妈说话很轻,却足以将她的内心压垮。
妈妈什么都懂,知道她不愿回家的蹩脚的理由,知道她早已淡忘幼时的承诺,知道她未表达出的不满……
妈妈只是想,早点让她的女儿能拥有强大的能力执掌自己的人生。
从那日后,好像什么改变了,至少她放长假回家时,那诡异的窒息感再也没有包裹着她。
妈妈去世了,在她忙着毕业答辩的时候,在她火速赶回家时,只是看见两个沧桑的老人带着哭腔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