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的目光在他手中的药膏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移开,看向旁边的墙壁,语气硬邦邦的:“不用谢我,顺手而已。换了任何一个人被…被那样对待,我都会看不惯。”她顿了顿,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你好好养伤。”
说完,她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离开了,脚步很快,仿佛生怕听到任何其他的回应。
凌皓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明白,这句道谢同时也是一种无声的、最终的拒绝。他尊重这份情感,所以必须清晰且保持距离。
楚怡快步走在走廊里,直到拐过弯,确认凌皓看不到自己了,才慢慢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快,脸颊也微微发烫。她听到他那句真诚的“谢谢”了。没有怜悯,没有尴尬,只有纯粹的感激和尊重。
足够了。楚怡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将心中最后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和酸涩轻轻压下。这样也好,她想着,至少还能保留这份骄傲和体面。这段无疾而终的喜欢,就让它像一段偶尔会想起、带点遗憾却也温暖的插曲吧。她整理了一下校服领结,抬起下巴,重新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的优等生,走向自习室。
未来的路还长,她需要专注的事情还有很多。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凌皓这样暂时获得喘息的机会。
司南辰的处境变得愈发艰难。褚唯依旧对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关怀”,时常以指导学业、探讨社团工作为名将他带在身边,言语间充满了暗示和拉拢。司南辰不得不虚与委蛇,勉强应付,每一次假笑和附和都让他感到无比疲惫和自我厌恶。
更让他警惕的是荆澈。这个危险的S级似乎觉得这场“抢人游戏”愈发有趣,几次“偶遇”司南辰,都抛出更具诱惑力也更危险的“合作”提议。
“褚唯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荆澈懒洋洋地倚在走廊窗边,挡住司南辰的去路,嘴角噙着玩味的笑,“而他那种伪君子做派给不了你的‘自由’…我或许心情好,也能赏你一点。何必在他那棵树上吊死?”
司南辰后背发凉,面上却只能维持冷静:“荆同学说笑了。我现在只想做好分内的事,暂时没有其他想法。”
“是吗?”荆澈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可我觉得,你不像是个甘于一直‘分内’的人。好好考虑,我很有耐心。”他笑着拍了拍司南辰的肩膀,力道不轻,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掌控欲,然后才悠然离开。
司南辰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荆澈的背影消失,才缓缓松开在身侧攥紧的拳头。他不能接受褚唯的操控,也同样无法信任荆澈的“好意”。这两股力量都只想将他吞没,变成他们权力游戏中的一枚棋子。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打破整个规则?谈何容易。那是一座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大山,仅凭他们几人,无异于螳臂当车。
但就这样屈服吗?绝不。
司南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既然暂时无法推翻整个棋盘,那就先想办法除掉棋盘上最恶毒的那几颗棋子。他开始更加隐秘地收集信息,利用一切机会观察、记录。褚唯利用评级规则排除异己的证据,王骁玥一次次暴力行为的记录,甚至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不为人知的交易和勾当…他像一只沉默的蜘蛛,悄然编织着信息的网络,等待着或许渺茫、但必须去尝试的反击机会。
哪怕最终只能换来一场惨淡的胜利,哪怕只能让一两个施暴者付出代价,也总好过彻底的沉默和屈服。
放学铃声响起,司南辰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学楼。他看到不远处,叶炽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凌皓下台阶,任蔚之和苏晚萤在旁边说着什么,逗得凌皓笑了起来,简遇则安静地跟在后面。
夕阳的光辉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司南辰看着同伴们的身影,心中那份因算计和压抑而变得冰冷的角落,似乎也稍稍回暖了一些。
至少,他们还在彼此身边。至少,他们还有彼此可以依靠。
这条艰难的路,或许还不至于完全黑暗。他加快脚步,朝着那团温暖的光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