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华叔,对不起,我们没办法带你回献羊村。”叶观林哀哀低语。
“魂兮归来,乐先故些。”风无碍突然吟唱起了,献羊村独有的哀歌,“酎琼浆些,怨憎抵些。搷鼓宣些,怖忧堙些……”
马上,叶观林与叶观夏也加入其中。
没有白嶓,也没有火烛,三名少年用他们最微弱的力量,吟唱着古老的哀歌……
“魂兮归来,乐先故些。酎琼浆些,怨憎抵些。搷鼓宣些,怖忧堙些。造歌起些,嗔痴远些。回风舞些,凡缘了些。魂兮归来,下幽都些。携芝兰摒兮,八苦尽。折琼桂蔽兮,九难绝。齐芙华帱兮,大道善。翱鹏资越兮,万事休。”
天星渐起,夜色渐浓,风无碍站在甲板上,沐浴着潮湿的江风,久久不愿离去。她双眼望着茫茫流水,心中有千百种涩意,在绝对的战力面前,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在荒凉的世道面前,人的情感如此微末。
风无碍!你要强大起来啊,否则,即便你再活一次,也是这世道的鱼肉!
她摊开自己稚嫩的双手,在星空下张开,阴翳的两眼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刹那间,浮云翻涌,原始的风穿过山川河域、平原溪谷,四面八方涌来,源源不绝地灌入风无碍的身体里,流过十二经脉,汇聚于丹田。
“天呐,这小孩一下子就学会引气入体了。”有人无意间看见,发出了赞叹。
“阿滚,你给她护法,不要被人打扰了。”那人轻快地说。
一只圆滚滚,黑白相间的动物点点头,坐立在风无碍的不远处,屏蔽了船上其它人的五感。
一夜无眠,风无碍只觉得神清气爽,虽不太清楚过程,但隐约知道自己引气入体了。从此一连几夜,皆在无人时跑到甲板上去故技重施,或许埌疆的灵气更为充溢之故,短短几日,她就有身清体轻,耳灵目明之感。
第八日,风无碍一如既往去给昆仕诚换药。
由于昆仕诚的灵力被封住,他的伤口愈合得很慢,尽管风无碍每天为他细心换药,依然是要死不活地只能躺在床塌上,等人喂食。
风无碍将鱼刺小心地挑出,又体贴地将虾壳剥去,一点一点地塞进昆仕诚的嘴里:“昆爷,慢些吃,这些都是今日刚打捞上来的新鲜鱼虾,船家说一定要给你补补。”
“唔……嗯,”昆仕诚吃得很满意,“这几日躺在床上,哪哪都疼,也就每日的鱼虾吃得尽兴。”又说“你服侍得好,我在崌州也有些产业,等明日下了船,提拔你做个堂主。”
“多谢昆爷赏识。”风无碍立即感恩拜谢。
“小意思,快给我剥虾吃,这虾鲜甜得很。”昆仕诚大手一挥,这几日,他慢慢地接纳了风无碍这个小跟班。
风无碍拿起一只,足有她脸那么大的霸王蟹,举到昆仕诚嘴边:“昆爷,这是什么?听船家说味道极鲜美,可是它的壳那么硬,怎么吃呢?”
昆仕诚眼前一亮:“这可是好东西!拿来,看昆爷给你露一手。”他夺过霸王蟹举在眼前,专心拆腿剥壳。
风无碍见状,悄悄抽出藏在腰裙的寒铁梅花匕首,冷不丁问昆仕诚。
“昆爷,你杀死了我的荃华叔,不该说点什么吗?”
“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好——”
昆仕诚的话突然顿住,手中的霸王蟹松开,一双眯缝眼只来得及瞪向风无碍,整个人就已结成了坚冰。
“那你就去地府给他赔罪吧。”风无碍伸手探过昆仕诚的鼻息,确认没气后,温顺地笑道。
杀了昆仕诚后,风无碍细心地将床榻整理一遍,使昆仕诚看起来只是睡着了。然后又将霸王蟹捡起,大口吸吮起蟹黄,啃咬蟹肉,直到吃饱喝足,才将杯碟碗筷收起,心满意足地放回船尾庖房。
“昆爷说今日的霸王蟹很好,该赏。”风无碍拿出从昆仕诚衣襟上摘下的玉珠,递给了厨房里的船夫。
船夫喜笑眉开,接过玉珠连连道谢:“真是多亏了小娘子提醒,给昆爷做河鲜,这才讨到了昆爷的欢心。”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讨生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