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人熟悉的陈总裁。
英俊,倜傥,游刃有余,在辉煌的水晶吊灯下,有说不尽的绅士风流。
·县际公交在云贵边缘的小镇停下,天很阴,云团低垂着,像浸透了灰色的水。云下的水也是灰的,宽阔的江面以很快的流速向东流去。
一双黑色户外靴从公交车上踏下。
引擎突突地响,留下一团黑色呛人的尾气。在尾气中,陈又涵走向不远处一辆等候着打着双闪的旧桑塔纳商务车。
迎下来的两个中年男人,穿着夹克,一边走,一边脸上堆起笑。两手已经伸出来做要握手的热络姿势了,双眼却也不免保守地打量他。
他是来捐建学校的大老板,毕节的贫困山村那么多,他眼也不眨。
但却拒绝了所有隆重的商务接待和领导会面。
而且还坐公交车过来。
陈又涵接过了他们递过来的烟,低头就着对方的火机深抿一口。
烟是好烟,只是太浓,他根本抽不惯,一根掸掉了大半根。
乡长带着他视察村子。沿着乌江上下,坐落着五六个尚未脱贫的村子。说是百里画廊,其实在阴天下,贫穷比风景更让人触目惊心。
有的泥土屋子坍圮了一半,另一半人和骡子一起住。
废弃的青砖墙上爬满了藤蔓,因为是春天,已经开满了一朵朵的小花。
养鸡鸭的农户很多,人马共行的羊肠小道上,泥浆里一脚一个深陷的脚印,鸡鸭牛马粪混在一起,味道臭烘烘地飘散在落着细雨的空气中。
从一个村子辗转到下一个村子,有时候需要走近一个小时的山路,有时候需要坐船。
一竿子下去,船悠然飘向江心,两侧石崖刀劈斧凿,到了五月份,便是漫山遍野的杜鹃花。
做地产看地拿地的战略本事魄力放到这里是牛刀小用,船下行,景致在眼中一扫而过,地图在心里成形。乡里领导后面跟着几个村的主任,一边用乡音浓厚的普通话介绍,一边仰头看他。看他右手插在裤兜里,左手夹着烟,一言不发地仰头看山看水,漫不经心中带着从容。
几个村的进出交通、地形优劣,工程工期和成本难易,他放在心里不动声色。
晚饭开餐前,餐桌上先上了一盆土豆。
很大,不是那种高山小土豆,水煮过以后,让沾盐吃。
他学着从中间掰开,撕去薄薄的表皮,沾盐,轻咬一口。所有人都在看他的表情,他笑了笑,马上有人问:“香吧?是不是很香?”
陈又涵笑着点点头,吃完了一整个。
从六村村支书家出来时,天色已经很黑,起了风,太冷了,他不得不拉上冲锋衣的拉链。整片山坳都陷入在黑暗里。那是一种纯粹的寂静和绝对的黑。一定要追寻的话,顺着那反射着月光的江面一直往下,才能看到别的村子的一星灯火。
村里流浪的大黄狗低低地吠,为这一百年都不会出现一次的陌生气息。
村支书在前面领路,要带他去下榻的人家。道路坑坑洼洼,他深一脚浅一脚,手电筒跟着上下起伏,只能照出方圆几寸的杂草。
“陈先生家里人放心吗?一个人跑我们这种穷乡僻壤来,会担心的吧?”他寒暄攀谈。
“会的。”陈又涵答。
“陈先生成家了没有?有没有小孩?”
“成家了,还没有孩子。”
村支书用力地搓手,勾着脖子抵御寒冷。星光那么黯,空气冷得像是要割人肺,他不得不用聊天来分散注意力。说:“你和太太都是善良的人。”
陈又涵说:“他比我善良。”
“陈先生太太一定很漂亮。”
“很漂亮。”
“学校落成的时候,太太会来吗?”
陈又涵安静了一会儿,“我想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乌江这几个村子我在精准扶贫前去过,现在应该有脱贫变好了。
叶瑾哪里是想起了陈又涵的生日呢?……不过是小开的朋友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