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他回头,他们全都要死。
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准备药箱、纱布,还有那壶他爱喝的茶。
她甚至对着镜子练习“平静的笑”——
不太冷淡,也不太温柔,刚好能骗过所有人的笑。
可当他推门进来,她还是抖了。
她一眼看见他眉间的血痕,手抖着去擦。
她怕自己一哭,他就不走了。
他抱住她时,她才明白——
原来他也在怕。
怕自己一软,就走不下去。
她靠在他怀里,听见心跳急促。
她想,他也在等一个能出口的告别。
于是她替他说出了那句:
“下辈子吧。”
那不是承诺,是怜悯——怜悯他们这一生,只能到此为止。
翌晨,他留下剥好的栗子与温茶。
她没有追。
她含着那颗栗子,甜得发苦。
茶很苦,苦得她眼眶发热。
多年以后,当她被押赴刑场,
她闭上眼,嘴角微微扬起。
她仿佛又嗅到了糖炒栗子的香甜。
她心里说:
“我来赴约了。”
(三)余音
他以叛徒之名消失,
她以遗孀之名活着。
他留给她的是一包栗子,
她留给他的是那句“下辈子”。
他们没能活成自己想要的人,
却活成了那个时代最有尊严的影子。
——爱到最后,是不让对方活在耻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