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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天庭的注视（第1页）

地府速运阳间分部的业务己步入正轨，几单“情感传递”与“遗愿达成”做得干净利落，在特定小圈子里攒下玄之又玄的口碑；忘川河畔的总部更是运转流畅，连空气里都飘着草根崛起的鲜活气。

可这份蓬勃，终究惊动了云端上的目光——那是习惯了按部就班、视三界秩序为圭臬的天庭视角，容不得半点“出格”的变数。

这日，苏妲亲手布下的“九狐迷踪结界”——那层兼顾防御与警示的屏障，忽然像被投石的湖面，漾开一圈圈清亮纯粹的仙灵涟漪。没有攻击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官方印记，像一场来自天界的“叩门”，每一丝涟漪里都透着上位者的规矩与体面。

指挥中枢的能量屏幕泛起轻颤，苏妲最先抬眼，桃花眼微眯，放下手中玉简：“有客从云端来，看来是‘上面’的考察到了。”

话音未落，大殿中央的清光如水幕般分向两侧，一道身影缓步而入。

来者是巡天监仙官云华，月白云纹官袍熨帖得没有半分褶皱，双翅乌纱衬得他面容俊朗，却也将那份刻进骨子里的疏离与傲然衬得愈发明显——那是自幼浸润在天庭等级体系里的底色，见惯了云端规整，便对下界所有“非标准”的存在自带审视滤镜。他手持玉笏，步履带风，周身清灵仙气与地府阴气格格不入，每一步落下都像在丈量“正统”与“野路子”的距离。

目光扫过殿内时，他的视线在穿梭的怨灵快递员身上顿了顿——眉头微蹙，似在嫌弃鬼魂沾染凡尘烟火；落在阿程满是符文的操作台时，眼神又多了几分轻视，仿佛觉得这等“奇技淫巧”难登大雅；最后掠过张大力的运营团队，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那神情像在看一群不守规矩的散兵游勇。

“本官巡天监云华，奉监正之命，查尔等‘跨界速运’，评估其对三界平衡的影响。”清越的声音里带着天然的居高临下，不是刻意刁难，而是长久处于上位后形成的本能，仿佛他开口的瞬间，便己将双方置于“审查者”与“被审查者”的不对等位置。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林晓晓身上，在她那身融了现代与阴司风格的官服上停了瞬——那眼神像在打量一件“不合规制”的器物，带着探究，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否定。“你便是主事，新晋阴阳巡行御史林晓晓？”

“正是。”林晓晓不卑不亢地点头，“不知仙官要如何考察？”

“观其行，察其效。”云华语气平淡如公事公办，可指尖捏着玉笏的力度却悄悄加重——在他心里，这场考察本就是“走个过场”，地府速运这等“草根营生”，大概率逃不过“扰乱秩序”的判定。“把业务流程、规章、功德账目，还有近期典型案卷，呈来我看。”

要求合情合理，却藏着审查的锐利。阿程得林晓晓点头，立刻将非核心数据与成功案例投到能量屏上。

云华看得极快，眼神如刀，每一个字、每一组数据都要在“天庭规矩”的框架里过一遍。见地府速运靠怨灵穿墙配送，他笔尖在玉笏上轻轻划了道痕，似在标记“利用阴物钻空子”；看到借梦境传信的记录，他眉头皱得更紧，口中低声嘀咕“私扰凡人神魂，有违清静”。偶尔闪过的讶异，也只是对“竟能想出这种法子”的意外，很快便被“难登大雅之堂”的不屑覆盖：“以鬼魂行商贾之事，虽有巧思，终非正道。三界贵在清静无为，这般频繁跨界扰阴阳，恐生祸端。”

这话不是刻意打压，而是他根深蒂固的认知——在他的世界观里，天庭定下的“清静”才是唯一标准，任何打破平静的尝试，都是对秩序的挑战。

张大力听得瞪眼，刚要开口反驳，被苏妲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林晓晓神色未变：“仙官所言有理。但天地有缺，众生有憾，我等地府速运，正是要补缺憾、疏执念，于细微处护平衡，亦是功德。且所有举动，皆遵地府律令与阴阳准则，不敢越界。”

云华不置可否，指尖的玉笏停了停——他虽不认同“草根营生”，却也找不出明显违规的错处，这份“挑不出错”的状态，让他心里多了几分不耐。目光离开屏幕，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扫过殿内众人，像是在寻找新的“突破口”，好坐实“扰乱秩序”的判断。

掠过张大力，掠过阿程，掠过忙碌的怨灵……最终，他的视线停在了如铁塔般静立、抱着裂魂斧的牛猛身上。

起初只是例行一瞥，眼神里还带着看“普通鬼差”的淡漠，可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捏着玉笏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那是巡天监官员对“特殊气息”的本能敏感，是常年接触天界秘闻后形成的职业反应。

那双总带着疏离与傲然的眸子里，第一次翻起难以置信的波澜。他死死盯着牛猛，尤其是对方周身凝练的凶煞之气——寻常仙官只会嫌其污秽，可云华不同，他出身巡天监，读过天界秘藏的古籍，对远古气息有着精准的辨识力。在那凶煞之下，他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古老到极致的气息：那是源自开天辟地之初，战天斗地、宁折不弯的蛮荒战意！

这……这是？！

云华心头掀起惊涛骇浪，连呼吸都乱了半拍。他脑海里飞速闪过古籍记载的片段——“远古战神血脉，存战天之意，历万载而不散”。这丝血脉气息虽淡，可品质之高、位格之古，远超他想象！绝不是普通鬼差能拥有的，分明是早己消失在时光里的远古战神遗泽！

他怎么会在这地府？还成了个区区鬼差？！

云华强行按捺住震惊，指尖的玉笏被按出一道浅痕，脸上却重归平静——多年的天庭任职经历，让他习惯了用“体面”掩盖情绪。可看向牛猛的眼神己全然不同，那眼神里没了轻视，没了审视，只剩像发现稀世珍宝般的探究，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他知道，能让这等存在留下的地方，绝不会是表面看起来的“草根营生”。

他不再管那些业务数据，玉笏随手放在一旁，转而看似随意地问林晓晓：“林御史麾下果然人才济济。不知这位壮士，何时入你麾下的？”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居高临下，多了几分刻意的平和，连称呼都从“尔等”换成了“林御史”——那是他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后，本能做出的态度调整，是天庭官员骨子里的“审时度势”。

林晓晓敏锐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虽不知缘由，仍如实回答：“牛猛是我地府速运的安保总监，生前是刽子手，死后入地府积功成鬼差，从我初创时便跟着了。”

“刽子手……”云华若有所思，目光在牛猛魁梧的身躯与狰狞的裂魂斧上打转，心头念头飞转——他开始重新评估眼前的一切：林晓晓能让这等存在追随，绝非运气；地府速运能在短时间内崛起，也绝非偶然。之前的“挑剔”与“俯视”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潜在价值”的郑重。他甚至开始盘算，若是将这“远古遗泽”的消息传回天庭，会不会是一份意外的功绩？

他原本带着“找茬”的考察心态，在这一刻彻底变了。

这次下界，或许……会有远超预期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