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狂涛的余威尚未散尽,焦土之上青烟袅袅,混合着血肉烧焦的刺鼻气味。矮人战士们爆发的欢呼声震动着地下空间,劫后余生的狂喜洋溢在每一张沾满烟尘的脸上。铜须更是激动地狠狠拍了拍宴晞的肩膀(幸好宴晞早有准备,稳住了身形),瓮声瓮气地吼道:“宴兄弟!你太厉害了!简首像火神下凡!”
宴晞勉强笑了笑,脸色却透着一丝不正常的苍白。强行引动并操控如此规模的地火,远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混沌星核虽能调和万法,但地火本源那纯粹而狂暴的能量,依旧对他的经脉和神魂造成了巨大的负荷和冲击。此刻,他体内气血翻腾,星核旋转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上不少,隐隐传来一种饱胀甚至…饥渴的感觉?
老洛克大步走来,虽然同样疲惫,但眼神中充满了振奋和感激:“宴兄弟!此战你当居首功!若非你力挽狂澜,雷火工坊今日恐难逃大劫!”他看着宴晞苍白的脸色,关切道:“你消耗过大,快随我去休息,工坊最好的疗伤丹药和灵泉随你取用!”
宴晞点了点头,没有推辞。他现在确实急需调息。在矮人崇敬的目光注视下,他和隼厌跟着老洛克回到了内厅。
服下丹药,浸泡在蕴含温和火灵力的温泉中,宴晞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仔细探查起来。
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复杂一些。经脉确实有些许损伤,但混沌星核的自愈能力正在缓慢修复,问题不大。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星核本身的变化。
在吸收了部分地火本源能量后,混沌星核似乎…变大了一丝?色泽也更加深邃,那缕融合了清源生机的混沌源炁也粗壮了不少。这似乎是好事,意味着力量的提升。
但宴晞敏锐地察觉到,星核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那是一种对更多、更强大能量的本能渴望,如同被点燃的野火。当他尝试引导星核能量运转周天时,发现星核吞噬和转化外界灵气的速度,比以前快了近三成!而且这种吞噬,带着一种近乎掠夺性的霸道。
“是因为吞噬了地火本源的缘故吗?”宴晞眉头微蹙。混沌道法讲究调和平衡,海纳百川,但这种突然增强的、带有强烈侵略性的吞噬特性,似乎有些偏离了“调和”的本意,更偏向于纯粹的“掠夺”。
他尝试用意念压制这种躁动,却发现收效甚微。这种渴望仿佛源于星核的本质,是力量提升后伴随而来的本能。
“福兮祸之所伏…”宴晞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力量的快速提升固然,但若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尽快弄清楚这种变化的原因和潜在风险。
就在他凝神内视之时,怀中的百晓阁乌鸦令牌再次传来震动。
宴晞取出令牌,神念沉入。是晦鸦的消息,这次没有标价,似乎是对之前情报的后续补充,或者说…警告?
“阴九鸠败退,然‘蚀骨穿心瘴’本源未失,其人睚眦必报,必与云隐宗影魅残余勾结,酝酿更毒之计。另,据不可靠传闻,黑刃堡堡主‘血屠’闭关或将结束,其人修为己至金丹后期,嗜杀成性,若出关,西区格局恐生剧变。小心。”
消息言简意赅,却让宴晞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阴九鸠未伤根本,背后还可能有个更厉害的血屠堡主。云隐宗像跗骨之蛆,纠缠不休。而归墟城这潭水,显然比他想象的更深。
他之前的计划是尽快找个据点立足,然后暗中调查云隐宗覆灭真相。但现在看来,麻烦接踵而至,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想要在西区站稳脚跟,雷火工坊这个盟友至关重要,但同时也意味着他必须首面黑刃堡乃至其背后可能更复杂的势力。
“必须加快步伐了…”宴晞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断。不能再被动应对,必须主动破局。
他离开温泉,找到正在指挥人手修复防御工事、清点战利品的老洛克。
“洛克大师,工坊经此一战,需时间休整。但敌人绝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宴晞开门见山,“我欲主动出击,不能坐等阴九鸠卷土重来。”
老洛克闻言,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宴兄弟所言极是。只是…主动出击,目标何在?黑刃堡老巢防御森严,强攻绝非上策。”
“不必强攻老巢。”宴晞眼中寒光一闪,“打蛇打七寸。黑刃堡掌控西区,依靠的是矿脉、商路和武力。我们可以先从这些方面下手。”
他指着那张详细地图:“据我所知,黑刃堡除了总部,在西区还有几处重要的矿场和仓库。我们可以挑选一处防守相对薄弱,但对黑刃堡又至关重要的目标,拔掉它!既能获取资源,补充工坊消耗,也能狠狠打击黑刃堡的元气,震慑宵小!”
老洛克眼睛一亮,仔细看着地图:“有道理!比如这个‘灰岩晶矿’,是黑刃堡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守备力量据说只有两个筑基中期头目带队。若是突袭,有机会得手!”
“好!就选它!”宴晞当即拍板,“事不宜迟,我们稍作准备,今夜就行动!”
就在宴晞与老洛克谋划反击之时,他并未察觉,在他识海深处,那因吞噬地火而略显躁动的混沌星核,其核心那缕灰青色的光丝,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与冥冥中某种遥远而古老的存在,产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共鸣。
而在归墟城某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一个浑身笼罩在斗篷中、面前悬浮着一面布满裂纹的古镜的身影,忽然轻“咦”了一声,古镜镜面上,隐约映照出一个被混沌雾气笼罩的星璇虚影,一闪而逝。
“混沌的气息…终于又开始活跃了吗…比预想的…要早一些啊…”斗篷下,传出沙哑而苍老的低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星核噬能隐忧现,
主动破局剑指矿。
暗处窥伺影重重,
古老低语响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