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如瘟疫般蔓延。嬴政却面不改色,他弯腰拾起那个恐怖的面具,手指轻轻着头骨上的纹路。
突然,他冷笑一声,将面具高高举起:“这不是髑髅部落的杰作。”
众人愕然。
“你们看这些纹路,”嬴政指着头骨上的血图案,“这是用狼血混合树汁画成的,颜色鲜红,不超过一日。而真正的髑髅部落,据苍长者所言,用的是人血混合沼泽泥,颜色暗红发黑。”
守林人苍急忙上前查看,震惊地点头:“确实如此!岩首领说得对!”
嬴政继续道:“更重要的是,这个头骨。。。属于一个老人,牙齿几乎全部脱落,额骨有明显的旧伤愈合痕迹。而髑髅部落,只收集最强壮战士的头骨,这是他们部落的传统。”
他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所以,这个面具,是我们当中的叛徒制作的。他以为模仿髑髅部落就能制造恐慌,却不知。。。真正的恐惧,来自于背叛与猜忌,而非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
营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噼啪作响。每个人都警惕地打量着身边的人,不安在空气中弥漫。
萤突然走上前,从嬴政手中接过那个恐怖的面具,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篝火中。火焰猛地窜高,将头骨吞噬,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恐惧就像这火焰,”她转身面对众人,声音清澈而坚定,“你若远远躲开,它就会吞噬一切;但若你敢首面它,它终将化为灰烬。”
火光在她琥珀色的眼眸中跳跃,她深蜜色的肌肤在火光照耀下如同镀金的雕像,发间的藤蔓鸟羽在热浪中轻轻颤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跟随嬴政坠落到蛮荒的妃嫔,而是真正的巫女,部落的智慧与灵魂。
嬴政凝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骄傲。
“萤说得对,”他朗声道,“从今夜起,增派巡逻,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擅自离开营地。骨,你负责营地东侧;裂骨,你负责西侧;巨岩,北侧交给你;枭,南侧的森林你最熟悉,由你把守。”
首领们纷纷领命,恐慌被坚定的行动所取代。
待众人散去,嬴政与萤再次站在崖边,远处的死亡沼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白光,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他们就在那里,对吗?”萤轻声问。
嬴政点头:“影族,暗匪部落,还有那个所谓的髑髅王。。。他们都在暗处窥视,等待我们露出破绽。”
“你会害怕吗?”萤突然问。
嬴政转头看她,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曾经俯瞰万里江山的眼睛,此刻只映着她一人的身影。
“在咸阳时,我从不承认自己会害怕。但在这里。。。”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我害怕失去你,害怕辜负这些将性命托付给我的人。”
萤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不会失败的。因为你是嬴政——无论是大秦的皇帝,还是岩洞部落的首领,你生来就是为了统一这个天下。”
远处,死亡沼泽的方向突然升起一点诡异的绿光,闪烁三次后悄然熄灭。两人同时警觉地望去。
“信号,”嬴政眯起眼睛,“他们在联络营地内的内应。”
“你打算怎么做?”
嬴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让他们来。我要让他们亲眼见证,何为帝王之术。”
他转向萤,声音忽然柔和:“但今夜,我只想做一件事。”
“什么?”
“陪你回岩洞,为你点燃驱散噩梦的熏香,守着你入睡。”他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在秦宫时,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但现在,这是我最愿意做的‘政事’。”
萤微笑着握住他的手,眼中闪着晶莹的光:“那么,我们回去吧,岩首领。”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岩洞的黑暗中,如同远古时代任何一个平凡的夜晚,帝王与巫女,共同面对着一个充满危险与希望的世界。
崖下,营地边缘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