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项链是怎么来的,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你好吗?”
谢英岚总算问出口,表情是很罕见的紧绷,仿佛唐宜青用一句话就能让他毙命。
唐宜青愣了两秒,有些明白过来谢英岚的意思,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气恼地道:“好,他对我很好,好得不得了!”
谢英岚得到答案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好像只要知道唐宜青过得好,那么是谁都不要紧。
他咬了咬牙,去他的不要紧!怎么可能不要紧?
“怎么不问了?”唐宜青见谢英岚缄默,怒气更盛,“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要谢英岚去听唐宜青不为人知的情史,未免太尖锐凌厉了。谢英岚难以忍受似的拽了唐宜青一把。
唐宜青甩开他,干脆跳到床下去,三几下暴力地将项链扯下来扔到谢英岚身上,满腔委屈地控诉道:“谢英岚,你就是个混蛋!”
轻巧的戒指砸下来却有千斤的沉重。谢英岚难得有种他把一切都搞砸了的无力感,是爱让人变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吧。
唐宜青已经跑出了主卧,本想去追的谢英岚望着缠在戒指上的红线,却鬼使神差地戴进了小尾指。骤然,满室死寂。
“谢英岚,讨厌鬼……”
躲在已经熄灯的客厅的唐宜青猫在沙发里,抱着腿,像个孤零零的小影子。
从卧室出来的谢英岚戴着戒指站到他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很用力地抱住他。
唐宜青挣扎得很厉害,几乎是拳打脚踢。谢英岚任由他发泄,头发衣服被他抓乱。
然后他在哭得嗡嗡响的脑袋里听见了谢英岚同样哽咽的嗓音,“一定要从蛋壳里出来吗,那怎么不是小鸡小鸭子?”
唐宜青大大睁着眼睛,滚烫的眼泪掉进衣襟,片刻,放声大哭。
“没有人相信我的话,他们都把我当成疯子……”
谢英岚捡回了一场遗失的梦,“宜青,我相信你,有我相信你。以及,再一次的对不起,谢谢你还肯给我拥抱你的机会。”
独自经历了那么多磨难,还有爱的能力,唐宜青的勇气无人能敌,他配得上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
那本来就是他们共同的旁人无法插足的梦境,现在,终于不是只有唐宜青一个人噤若寒蝉地跳孤独探戈。
如果这是病,能在混淆真实与虚妄的不可理喻的异世界找到仅有的病友,值得无可救药地病下去。
病归病,气还是要生的。
当晚谢英岚被赶去睡沙发,接下来几天,唐宜青也不允许他进卧室睡觉。檀园的沙发虽然宽敞柔软,但谢英岚窝在上面还是会有一点腿长得无处安放的感觉,再怎么样都不会有床舒服。
谢英岚一天有十几个小时在办公,加之晚上睡不好,眼下出现了淡淡的青。然而在唐宜青看来,这抹若隐若现的黑眼圈长在面部轮廓深邃五官立体的谢英岚脸上,疲惫之余却另有一种很别样的性感,不过唐宜青并没有因此就放过谢英岚。
无论谢英岚是送礼物赔罪还是说好话,唐宜青都不为所动。
“我没有生气啊,我就是觉得我睡相不好,晚上会打扰到老公休息嘛。”唐宜青不肯承认自己在故意折腾谢英岚,声音甜软,“而且老公有精神病,我也有精神病,两个精神病人睡一块好危险的。我又没有老公厉害,不会装神弄鬼吓唬人呀,也不会在做了那么多混蛋的事情之后全部忘光光还怀疑我有过别人呀。”
面对唐宜青阴阳怪气的软刺,有过在先的谢英岚只能收下。唐宜青确实气恼,枉费他以为自己精神错乱始终不敢告知谢英岚那些天方夜谭的往事,原来全是真的——即便没有办法用科学的思维解释,不管谢英岚是做梦共感也好,是灵魂出窍也好,都是真的。
一想到谢英岚对他那么凶,唐宜青哪里肯轻易原谅谢英岚?总要让谢英岚也尝尝被冷落的滋味吧。
这阵子谢英岚总能见到唐宜青皮笑肉不笑的脸。家里还多了些不知道哪里来的新鲜柚子叶,唐宜青拉着谢英岚用这些叶子洗澡,美名其曰驱邪。
唐宜青拿着绿油油的柚子叶往谢英岚脑袋上溅水,一本正经,“老公多洗洗,省得哪天我不知道自己枕边睡的是人是鬼,多吓人啊。”
谢英岚笑着任唐宜青折腾。
今天才用柚子叶洗了澡,明天唐宜青又搞些黄符烧成灰兑水给他喝,后天半夜在沙发上睡一半被动静吵醒,睁眼一看唐宜青拿着面镜子蹲在他旁边,难得把谢英岚吓一跳。
唐宜青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镜子能照出老公的脸,我放心啦,老公继续睡吧。”
轻微神经衰弱的谢英岚睁眼到天亮,第二天容光焕发的唐宜青还要装模作样地问一句老公你没有睡好呀。谢英岚唯有无奈的苦笑。
唐宜青层出不穷变着法子挤兑谢英岚,一个两人的小家被唐宜青整出了三代同堂般的热闹,每天都有新花样。
这天放学回家,唐宜青没像往常一样见到出来迎接他的谢英岚,不高兴地撅了撅嘴,跑到书房去找。
谢英岚正在里头跟人通话,似乎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题,眉头深蹙,语气是唐宜青不熟悉的冷沉。
办公时的谢英岚严肃到有些吓人,他身份特殊能力强悍,但有谢既明这座大山压着,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都能轻轻松松迎刃而解。
上个月有一个晚上将近凌晨两点谢英岚才回家,他专程放轻了动静,但挂心他的睡不熟的唐宜青还是醒了,蹑手蹑脚地出去看,谢英岚半垂着肩头坐在沙发上,肉眼可见的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