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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听不到李华的心灵传讯，但本杰明还是通过666号一方的心灵传讯大概猜出了这对灵魂搭档的对话内容，他抱着刚从太阳上接回来的孩子们，问：“说起来我有个问题在心底很久了，666号你们这样的系统是出厂以后都这样成熟的吗？”

“当然不是了。就算是你们的世界，也没有程序能够不经过内测和训练直接实装的吧？”

666号索性切了公开语音，在蓝牙音箱里说话。

“系统出厂后都会在‘公司’的各个部门辅助工作，只有最优秀和灵活的，才会被选出担任员工的辅助AI。”

坚决杜绝用户大喊一声“你能不能上点心？上点心！”，结果AI助手反手给用户搜索最近的点心店的事情。

666号：“不过就像你们人类常说的‘新鞋子总会不合脚’一样。刚上任私人辅助AI的人工智能用本地化的语言来形容就是没有活人感。这种情况在和宿主进行一段时间的磨合后会有所减少。”

“可我看你挺有活人感的啊？”杰森说，“你甚至还会有‘生气’和‘累’这种情绪，莫非你或者李华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

666号：“不，因为李华是我的第二任宿主。”

本杰明想起初见666号时它那“暴躁”的脾气，那时候他就好奇过到底谁是把AI调成了这种性格，现下更是忍不住好奇，问：“那666号你的前任宿主是什么样的人？”

“一般来说，我会强调自己没有权限向你们透露其他员工的情报，但这个是例外。”

蓝牙音箱传来一声细小的运转声，有点像是人类的轻叹。

“因为我不记得了。”

“我的记忆库中关于前任宿主的数据皆被删除和屏蔽。我记得与那家伙经历过的事，说过的话，但我已经无法想起那家伙的样子、声音、性别乃至种族。”

“我能够告诉你们的，仅有——那家伙曾是个好人。”

“啊”杰森尴尬地抓头发，“抱歉。”

这个“曾”是好人就很耐人寻味了，又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让666号的记忆库被处理得这么彻底？

666号的前任宿主不会是跳反了吧？

如果按照这个发展，那李华接下来要面对的终极BOSS不会就是那个正体不明的“前任宿主”吧？

杰森还在纠结的时候，本杰明已经A了上去：“所以你的前任宿主是去当大坏蛋了吗？”

“什么？不！”666号的无机质语气少见地急促起来，“虽然那家伙烦人、嘴欠、有着不符合年龄和学识的幼稚但你怎么会这么想？”

就连李华都对本杰明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你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本杰明也很奇怪：“不是666号你自己说的吗？你对前任宿主‘曾’是好人，那不就是说ta现在不是好人了吗？”

“除了好人难道就只有坏人了吗？如果你是也是由程序组成的智能，我真会试图掀开你的防火墙看看你的核心程序是怎么运转的。”

666号在说出了“我真想掀开你的小脑瓜看看你在想什么”的智能AI版本后，无奈地表明。

“我的前任宿主曾是好人，是因为TA已经牺牲变成死人了。”

本杰明的良心遭受了暴击：“抱歉”

“我从一开始就想问了。为什么你们仨个第一次听说这事的时候都要道歉？你们和那家伙也不认识吧？那家伙牺牲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出生都是未知数，为什么你们要为一个素未谋面、毫无关系的人的死感到抱歉？”

666号无法理解孩子们的歉意产生于何处。

“难道你们是在和我道歉？这未免也太荒谬了，难道你们在使用搜索引擎后还要和搜索引擎道歉吗？”

“可你有自己的思想，你会生气，你会无奈，你不是单纯的工具。”本杰明说，“所以让你想起了伤心事，我真的很抱歉。”

666号：？？？

我做错了什么才让你怀疑我的职业素养？

它们这些系统会模拟情绪，但不会产生“难过”“愤怒”这种会影响工作状态的负面情绪。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它早就过了因为关键数据和核心用户丢失导致核心数据运转时出现报错的阶段了。

现在它只是记得，它们只是记得，仅此而已。

正如明明组织的云端里有备份，也并非不可查询，它却始终不找寻被自己删除的记忆库内容一样。逝者已逝，ai却会永远忠实地记录一切和执行着那条除了它以外，没人会记得和在乎的指令。

[忘掉我。]

换做以前，这时候666号肯定会喊一句“本杰明。柯比。丁尼森——你怎敢假定我的工作属性！”，然后在自己的工具职能和定义方面和本杰明开展三百会合辩论，就像它以前和某个无聊家伙的无数场争辩一样。

但它已经不是以前的666号了，它现在是遭受“带小孩地狱”荼毒的666号，所以它选择了沉默。

这帮小孩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它还乐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