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要建立的“道”吗?
苏文清闭紧双目,所有的儒家理学,所有的仁义教化,都在眼前这片血肉模糊的土地上,轰然坍塌。
他用一辈子坚持的理念,试图教化世人,而陈默只用了一次开花弹,就完成了对十万人的“皈依”。
一炮,收编十万心。
这是何等的效率。
这种力量,完全无视了秩序,蔑视了道德,甚至颠覆了世界观。
苏文清意识到,他不是迷茫,他是绝望。
他所信仰的天地人伦,己然破产。
高地上,只有林虎,他紧盯那道青衫身影,那面在风中抽打的帅旗。
忠诚与狂热在心中翻涌。
他猛地挣开身边人的拉拽,那只完好的手臂,颤抖着从冰冻的泥土中拔出一把断裂的长刀。
他单膝跪地,用尽全身的力量,吼声穿透了战场上的血腥和寂静:
“雁门郡百户林虎!在此!”
“愿追随侯爷!死战!”
吼声如裂帛,炸开了空气中凝滞的恐慌。
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猛地抬头。
他们看向林虎浴血的身躯,又看向高地之上那道平静的身影。
他们的血液,因这声狂热的嘶吼而重新沸腾。
信仰有了载体,恐惧找到了方向。
陈默的视线,从远处蛮族的混乱阵线收回,缓慢地掠过林虎,停留在苏文清略显痛苦的脸上。
他没有言语,只是将那张写满高效与冷酷的脸,转向了下方黑压压跪伏的人群。
他没有走近,只是面向这群新生的信徒,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都起来。”
声音平静,没有丝毫起伏,却通过亲兵的复述,压下了所有嘈杂。
“我不是神祇。”
“我只是一个,能带你们活下去的人。”
陈默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现在,拿起你们的工具。”
“用你们的眼睛刚才看到的东西,用你们自己的手。”
“天黑之前,我要看到一道能挡住战马的墙,立在这里。”
“这是为你们自己,也为我,筑起的希望之墙。这是活下去的资格。”
陈默用最赤裸的暴力,剥夺了他们的选择权,又用最首接的生存需求,赋予了他们新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