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铁疙瘩,引信发出青烟。
刘昌和魏忠贤紧盯那火星,他们不识得这东西,但本能的恐惧却让呼吸放轻。
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是硝石和硫磺混合后的死亡预兆。
“走!”
有人尖叫,声音刺破黑夜。
晚了。
巨力从木箱中喷涌,那是特制火药和桐油混合后的狂暴。
爆炸中心,炽热的气浪卷向西面,以摧枯拉朽之势碾压一切。
热浪席卷,麻袋瞬间化为灰烬,巨大的粮仓木柱发轰然倒塌。
三号粮仓在转瞬之间,被火焰吞没。
冲在前排的上百名守卫被火舌吞噬,连哀嚎都被高温蒸干。
他们被火焰塑形,成了扭曲焦黑的炭块,在地上滚动。
刘昌离火源最近,他那臃肿的身体成为了一个完美的靶子。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破音的嘶吼,半边衣袍和皮肤便被点着,挣扎中他想在地上打滚灭火,却徒劳无功,火焰沿着他的皮脂,烧得旺盛。
魏忠贤的反应,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身旁试图逃窜的亲信,用那人的身体挡住了最初的冲击波,接着沿着尚未完全坍塌的房梁,如幽灵般朝通风口窜去。
即使如此,他身上的官袍仍被火焰灼烧了大片,后背的皮肤焦黑开裂,狼狈不堪。
他强忍剧痛,回头看去。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他那张死白而扭曲的脸。
陈默和他的人,己趁着爆炸后的混乱,从另一侧的阴影里撤离,消失在夜色中。
魏忠贤脑子一片空白。
他望着广通仓和远处丰汇仓的两道火柱,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以为是”。
他自认是猎人,是奉旨看戏的渔翁。
此刻才明白,他只是一颗弃子。
“陈默……”
这名字从他焦黑的嘴唇中喊出。
这个年轻的侯爷,他不仅算计了刘昌,算计了北蛮,算计了皇宫里那位。
他把所有人都拉进了他的棋局,连自己这个东厂提督,都成了他布置爆炸现场的“助手”。
……
神京城西郊,一处废弃的打麦场。
陈默一身夜行服,站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