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述瞧着廊上黑压压跪了一片,又回身瞥了瞥身后屋子,只觉今日的一切都很荒唐。
抬眼看着浓厚的黑云,下一瞬他毫不犹豫地走向大雨之中。
众人一惊,连声惊呼:“太子殿下!”
然而裴述却充耳不闻,快步消失在瓢泼大雨之中,任狂风吹起他的衣衫。
众人愣了愣,下意识看向身后紧闭着的房门。
然而,被裴述训斥过后,他们这一次却再不敢敲门了。
而屋内的岑拒霜,自裴述出门后,便迅速整理好衣物,她本想等裴述回来后,她再好好地解释一番。
然而待她忍着疼起身,却只透过窗户,看到裴述在雨中消失的背影。
岑拒霜心里一坠,眼圈瞬间就红了。
太子表哥,怕是误会她了……
她咬咬嘴唇,瞧着手上的刚刚捡回来的宣纸,这道帖子虽不是她写的最好的,但却是最特殊的,她在写字时,恍惚间仿佛是渐入了无我的境界。
虽然刚刚她是为了拖住裴述,才找出请教书法这样蹩脚的理由,但却也是有几分心思想想让裴述看看她引以为傲的书法。
可如今,字帖仍在,裴述却宁愿冒着大雨回去,也不愿意跟她待在一个屋檐之下。
岑拒霜微微闭眼,两颊划过两道清泪。
……
早在半路,裴述身体的旧疾就又开始发作了。
然而纵使浑身痛若焚身,但一想刚刚岑拒霜倒在他的面前,用惊慌失措的眼神望着他,他心里像是蚂蚁爬过一般。
他宁愿受着大雨,也不愿再和岑拒霜待在一起。
待他浑身湿淋淋地回到东宫,杜衡惊了。
“殿下!”他立刻撑着伞冲上前,为裴述挡住风雨,焦急道:“殿下,你怎么能淋雨呢!太医不是说过,您不能——”
“药。”裴述直直地打断他的话。
杜衡知道,裴述最忌讳有人说这个,他立刻知趣地闭嘴,赶紧为他取出怀里的药瓶。
裴述:“刚刚让你办的事情,礼部尚书怎么说?”
杜衡愣了愣,没想到裴述第一个问的,竟还是那个不受宠公主的婚事。
他掩去心里的疑问,他将礼部尚书告诉他的话原封不动地回道:“礼部尚书说:‘为九公主择驸马不是难事,难的是过皇上那一关。’”
说完,他自己倒先评价起来:“我看礼部尚书是想多了,宫里这么多公主,就没一个是皇上指婚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九公主而已,难不成皇上还会阻挠她的婚事不成?”
说完,他偏头去看裴述,想得到他的认同,却不料裴述正紧皱着眉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杜衡一愣,情不自禁道:“难不成,皇上真的会阻拦?”
裴述没理他,沉声道:“你去给他说,不管如何,定要在一月内将九公主的婚事定了。”
绝不能,让九公主去和亲!
绝对,要把岑拒霜送出去!
杜衡愣了愣,完全搞不清楚裴述在干什么,只得低声道:“属下领命!”
一场大雨,将金碧辉煌的皇宫笼罩在满天烟雨朦胧之中,各个宫的石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洗的发亮。
未央宫前,岑心绵望着殿外淅淅沥沥的大雨,眼中愁色渐起。
“皇上,有几日没来过了?”
一旁伺候的侍女莲心闻言,心里咯噔一响,小心翼翼地回道:“皇上上次来,是上月初三。”
“那就有一个多月了。”岑心绵收回眼神,落到殿内的铜镜上她。铜镜中的她,保养得当,纵使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
一阵寒风吹过,将她整理得精美的发髻吹落了几丝碎发,莲心赶紧上前为她整理头发。
她留意岑心绵的神色,劝慰道:“娘娘也知道,近来为了漠北的事情,前殿正忙呢,皇上定是抽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