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是我忙。”
“本来就是。”陈运很舒服地蹭着她,闻着她身上的气味,声音也不由自主就低了下去:
“我本来也没什么事,每天就是吃饭睡觉,便利店一天才几个小时的班,吃了药感觉脑子转得好慢,看书又不让看很久。偏偏你又留下东西那么多,不想你……也难。”
最后这两字像声叹息,轻飘飘就砸在了迟柏意心上。
陈运退开一点,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可是每多见你一次,我又觉得更想你——你是不是又瘦了?”
“是你瘦了。”迟柏意握住她肩膀,只觉得手下的骨头硬得硌人——
“不让你上班,就这么难受?”
“难受。”陈运低下头,抓住迟柏意袖子让她带自己穿过门诊,“从小到大都没这么闲过……”
说话间已经到了医院大门口,迟柏意有点儿不想松手,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掌心:
“这会儿是回家还是在外面再溜达溜达?”
“外面。”陈运马上说:“我就在附近再走走,走走就回去。”
要走多远,附近是哪儿,回去要怎么回去——
这些都没说。
迟柏意也只好叮嘱道:“那听着手环声音,有提示了就乖乖回家。”
她依旧是安静地点头。
迟柏意不再说,退后两步,看着她转身离开。
直到回到办公室,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出院记录,迟柏意都觉得上头还晃着她点头后望过来的那双眼睛。
那双亮得出奇的眼睛。
这份亮从前就有,迟柏意时常看到都会被惊艳到。
可现在,迟柏意却已经不敢再将这种惊艳单纯归于欣赏中去为之心动。
尤其是发现,在这些天药吃着,在屋子待着,生活似乎正在渐渐步入正轨,她却一天一天开始瘦下去的时候——
从辞掉那两份工作,挑明话题交心,到开始治病,再到现在。
就是这短短两周内,她瘦下来的速度让迟柏意不止一次找老周反复确认治疗方案和用药的问题。
但她自己却好像没有意识到。
而常见的萎靡不振或者抑郁情绪……也完全没有。
饭还是照样吃,活儿还是照样干,该出门出门,给她的监测手环显示晚上的睡眠质量确实也还行。
但就是瘦。
从肩膀到腰,再到胳膊腿……
人越来越瘦,与此同时,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
这种被压制却仍然昂然爆发的生命力,与极致反差,让迟柏意无力的同时又真真切切心惊而仰慕——
要么活,要么死。
“要么活,要么死。”她轻声重复一遍,叹了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陈运从医院出来之后习惯性地直奔那家香水店——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除开第一天迟柏意在那次不算,她这些天试了总共三十八款香。
三大家族香——花香型延伸出的七个香调,植物花香调鼻祖“绿风”,水生调代表“一生之水”,再到东方琥珀香娇兰一千零一夜,西普果香“蝴蝶夫人”古驰“狂爱”……
今天到了西普皮革香调和木质香。
她轻门熟路地进门左转,迅速加快。
远远的,能看见店门口的店员在朝这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