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玫眼睛通红,她旁边站着一个南栀不认识的人,年纪和舒映阶差不多,但没穿白大褂。
南栀问:“是脑梗吗?舒教授发现得很及时,应该没问题吧?”
沈玫低下头不说话。
奚阳华休息了一会儿才过来,他虽然全程只在看,但这心脏可一直没休息过。
“什么情况,这么多人,脑梗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他附在南栀耳边小声道,“他们都过来拍马屁啊?”
沈玫:“……”
舒映阶躺在病床上。
她的短发半白半黑,薄薄一层,不算厚。
脸上的粉饼已经被擦去,露出原本苍白的模样,不涂口红时,唇色掺着大面积的白,刹那间苍老十多岁。
她保持着笑容,说话还不算清楚,动作也不利索。
南栀依稀辨别出她发出的音节是——“南栀,坐。”
南栀的眼睛瞬间酸了。
脑梗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是致命的,恢复不好,从此与手术台无缘。
恢复得好……怎么才叫恢复好?南栀不知道。
舒映阶热爱这份职业,但她以后很可能没法再拿手术刀。
南栀很伤感,但病房的氛围太过诡异,每个人都异常安静,好像不仅仅是因为脑梗。
她看向几个副主任,还有沈玫。
沈玫泪水滑落,起身快步走出去。
奚阳华咋咋呼呼道:“主任,怎么都不说话,我都不敢说话了,我……”
副主任无语道:“我看没耽误你说话。”
南栀走到舒映阶旁边,看到那位与她年纪相仿的老人。
几个副主任都是站着的,似乎很尊敬她,与她保持一定距离,都是谦卑的样子。
王敏朝南栀点点头,“你就是南栀?总算见到活的了。”
南栀试探性地问好。
王敏笑道:“总听小陆和小舒提起你,说你学得很快,很厉害。”
舒映阶在病床上挣扎着抗议——她不是小舒!
但她不否认陆嘉述是小陆!
“您……”
副主任道:“南栀,这是王敏教授,是肿瘤方面的专家。”
南栀没能理解。
副主任艰难道:“陆教授她……确诊胰腺癌了。”
如果不是今天突发脑梗,他们还不知道。
南栀心中巍峨的高山轰然倒塌。
这一当头棒喝好像屏蔽外界所有声音,南栀看着病床上的舒映阶,努力理解这句话。
胰腺癌?舒教授?
王敏说:“已经有两个月了,不用太担心,在维持。”
没人接话。
王敏笑道:“我们的年纪,早就活过平均寿命,就算明天都没了,也都赚了,不要因为我们的离开难过,我们只是换个地方聚在一起。”
年纪大了,活一天算一天,每一天都是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