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容易。”楚王笑道,“只需让裴永尚深夜去向圣人告密,供出李果。他是右骁卫大将军,李果只是中郎将,圣人若要放纵太子动手,必会弃用李果,用他引诱。其余禁卫将军,真得他信重的,也就那三四人。不论选谁——”
他话未说完,在场众人,却都自行领会了他省略的言语。
——圣人不论选谁,都会是他们的人。
“我会亲自去见人。”楚王说。
“如此甚妙!”长兴侯先笑道,“也试一试这裴将军,是否真心来投殿下!”
气氛轻松起来。
“一定会胜利”的情绪,感染了房中的每一个人,也让屏风后的青雀心潮澎湃。
但所有细节都商讨清楚,最后一个臣属也告退之后,楚王看向屏风,却说:“阿雀,你明日就告假。”
“……什么?”青雀站起身。
“明日就告假。”楚王重复。
他走过来,和青雀正在屏风旁相视。
“你都听见了。太子未必一定会在元月初三动手,或许会提前,或许明日,或许除夕。”
他抚上青雀的肩:“入宫太过危险。明日请曹院判,说你突染风寒……或又有了身孕,胎气不稳,除夕不能朝贺领宴,正是连初三日祭祀先皇后也不必去。只管在家里静候佳音。”
“这理由……说得过去吗?”青雀还没想明白,下意识反驳。
“怎么说不过去?”楚王笑着环住她,“今年天气如此严寒,宫中病人不断,连皇帝都咳嗽了几日,皇妃宫嫔病倒的更是不可胜数。你我又正在新婚,你有身孕不也是理所当然?”
说着,他真抚上了青雀的小腹:“也许——”
“这个月的月事可是照常来了,你知道的。”青雀摇头。
“你……”她忽然说,“你骗我。”
“嗯?”楚王疑问。
“你马上就要骗我了。”青雀离开他怀里。
“我若问,‘我告假不入宫,真的不会有损殿下的谋划?’殿下一定会说,‘不会’。”
“你一定会这么骗我。”她又向后退开一步。
楚王怀里空了,手也空荡,微凉的空气不再有任何阻挡,直接贴紧了他掌心的皮肤。
他低头,看到青雀特意退开的距离——恰是一整块石砖横在他们之间——突然心神一晃。
有什么事,要脱出他的控制了。
“怎么可能‘不会有损你的谋划’?”青雀深深吸气又呼气,说出的话语伴随着胸膛起伏微有颤音,“你也知道,这是你我新婚第一年,我第一次作为‘楚王正妻’入宫朝贺。从前还是侧妃就算了,一个侍妾不去,至多是皇室中人议论,不太引人注目,可我现在已是正妻——是‘楚王次妃’,是皇帝特意为你新造出来惹满京天下人议论的‘楚王次妃’!”
“我藏起来,我似乎是安全了,你呢?”
她不给楚王说话的空隙:“皇帝调你走,就是在提防你,你怎么能反倒露出破绽让他疑心?七皇子妃怀胎六个月,还要到昭阳宫见新六嫂,还要去贺八皇子孩子满月,来贺你生辰,过几日除夕,也未必就要告假,我反倒依旧不去?太医院也并非全是咱们的人,若皇帝果真疑心,派别人来给我诊脉,证实了你是特意不许我入宫,又该怎么办?”
“这些你不用管,我都会安排好!”楚王重新握住她,“你——”
“我为什么不用管?”青雀问。
“我——”
“因为我只是你的‘次妃’,不算你的妻子,你有什么难事,我……我不配共同承担?”
“不是!”楚王无奈,“别说气话。我若不认你做妻子,又如何会——”
他止住剖白,只说:“阿雀,你信我。”
“信你什么?”
“信我会护住你。”他沉声,“信我会赢。”
“我信。”
青雀也格外认真:“但前提是,我没有藏起来,当你的累赘,拖你的后腿。”
“如果因为我这个变数,害你失败,我就算能苟活,也无法再面对自己。”
深叹一声,她捧住楚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