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遥的身量在男子中都已不算矮个子了,更何况她来自沿海南方,在瀚海城她也是鹤立鸡群,家中爹娘长辈也个个身量高挑。
但跟北方的武官相比那确实要略逊一筹,顾长夜也比她要高一些。
先是喜滋滋又被他一句“骗你的”给无语住了,裴今遥情绪陡然间变幻几下反而把公务上的劳累冲散了,在旁边丫鬟们强忍着笑意中重新坐回去,眼刀若是能杀人的话那此刻顾长夜早已被千刀万剐了。
“你还小。”顾长夜赔罪地用公筷夹了一块咸鲜可口的五花肉放到她碗中,“还能长。”
说着他想起之前她被人追杀坠崖那日,自己抱起过她,手感很轻,她自从在大理寺当差后饭量增加了些可人也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
想到此他手一顿,又多夹了几块。
裴今遥恶狠狠地吃掉他夹来的肉,年方二十还能再长多少?想也不可能像他一样了。
饭后二人并坐在一起翻阅起邸报。
邸报是有通政使司奉命印刷发行的,京官人人都能拿到一份,地方官员入手会迟上许久等他们收到早不知那上面的事是不是都翻篇了。
这也不是多正经的东西,寻常通政使司再无圣上下达诏令之际也就随便写写别的就发了,最近因西北战事影响为广为流传也为在这时际不触到霉头所以期期邸报都写得很好。
“若是能发得更多就好了。”裴今遥翻完这几日的不由感慨,“最好是能人人都能看,都可看,都可说都可写。才好叫一些好的事情真的传到百姓的面前耳旁,坏的事情也能昭告天下敲打住其他人……”
她想法很多,说得也是头头是道,一双眼睛比窗外的明月还要亮,听得顾长夜心中震荡不已。
“怎么了?”长篇大论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停下来润了润嗓子就看见顾长夜稀奇地跟什么似的看着自己,看得认真入神。
顾长夜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想得很好。”
总觉得他还有没说完的后半句。
裴今遥暗戳戳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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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她就到了大理寺。
昨日与朱寺丞说的礼部余大人一案是她这几日来最关切的一桩贪污受贿案。这些余大人不仅是符洮的亲信官员还是他的同乡同年,颇受他重视。
没人想到裴今遥先前抓了那么多人中,混杂了禺东的旁枝末节不起眼的小官小吏,其实是在放松他们的警惕。她若是真只盯着禺东或是完全不针对他们,反才叫人狐疑不定。
放松了警惕后她雷厉风行,直接将余大人受贿的证据握在了手中才去抓人,就为了捶定此案让他翻无可翻。
今日不上早朝,大理寺的人是在礼部将那位余大人缉拿归案的。
余大人先前开口叫冤几番追问,大理寺不予理会后他又破口大骂裴今遥不讲礼法凭什么直接抓自己,最后就一个劲地要面见圣上或要见他的上峰礼部尚书符洮。
“余大人还是省点力气吧。”朱寺丞怜悯地看了他几眼,“圣上岂是说面见就面见的,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待会怎么承认,奉劝您还是爽快些的好,毕竟我们大理寺也不是什么好人。”
余大人一咯噔,这话中……似乎……是要用刑的意思啊。
然后他挣扎得更厉害了!
裴今遥见到他后,他双目喷火般欲将她焚烧殆尽。
“你不能……我,我要见符大人!”
“不能?”裴今遥眼尾都挑上扬了几分,“不,我能。
今因余大人受贿二百两黄金与七十八亩良田,故意更改钦天监定下的祭祀吉时一事,特意请大人前来问询,此事关系重大裴某也是不得不重视,若不是那的确不能错怪了余大人;若是,按照律法此数额巨大,必须启禀圣上再行定夺。”
“血口喷人!”余大人脸色苍白的一看就心里有鬼,可还是强撑着镇定反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裴今遥没再多说,只是手一挥示意差役们先把他带进审房。
“且慢!”
“裴大人手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