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审问之际,忽然闯进来十来个人,看他们的衣服似乎是刑部之人。
为首的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姿容俊逸穿着一袭青色官袍无戴官冠只束起发冠,两条长长的发带垂在他身前,这模样裴今遥只在王慕祈盛装装扮时见过,可面前这人比之他更多了几分成熟味道,举手投足间也尽显矜傲。
男子带着刑部的人来却未说只言片语,只高高在上地站在一旁俯视着他们,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傲慢。
说话的人是男子身边的下属官员,那人看着四十年纪说话也客气得多。
先是对着几位恭敬作揖,方才接着说道:“裴大人还请见谅,余大人一案已由圣上交代给刑部,令下官等严查不待,故……”
“带走。”
为首男子哼了一声懒得说什么废话,直接下手一挥,身后刑部的差役们听令直接涌了来,粗暴强硬地从大理寺手中将余大人请了过去,就连朱寺丞都被看似不经意地狠狠推了一把。
刑部的人还想照葫芦画瓢也如此对待一番裴今遥,可裴今遥站在人后一双眼睛不见了往日的温柔有礼只剩下令人心惊的冷意。
激得那些人一愣怔就丧失了故意冲撞的机会。
裴今遥对大理寺众人点了点头,轻轻说了一声:“没事,交给刑部的诸位大人吧。”朱寺丞他们虽然恼怒却也无计可施,毕竟是圣上下令莫敢不从。
男子见此行如此顺畅倒有些意外,嗤笑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在讥讽裴今遥如此胆小像个面团子一样任人拿捏,于是他又故意拖长了声音,“对了,还有关于此案的卷宗也劳烦裴大人一并交给我吧。”
大理寺差役去拿的等待期间,刑部的人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大理寺内部还当着他们的面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看得听的人拳头都握紧了,朱寺丞叹了口气只低声说着让他们不要逞口舌之快。
没多久案卷就全部移交到了刑部的手中,为首男子满意地挑了挑眉,抬起来右手轻勾下食指示意大家可以打道回府了,来时未告知也未行礼,走时更是将他们视若无物。
裴今遥见他转身忽然开口:“不知这位大人贵姓?”
男子侧回身似乎第一次正眼看了她,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那就不必了,还没重要到需要知道本官名讳。”
那其中的意味分明是在轻视她,觉得她压根不够格知道自己的名讳,可偏偏裴今遥将这含义翻转了个。
“原来如此。”她笑容温和,“那就祝愿这位……不知名大人早日破案,若有不明之处还是可以来找我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男子笑意一敛看她的眼神更是不善,还想出言不逊却被先前开口道明来意的下属隐晦地拉了下衣角,似乎说了句什么,那男子最终就瞪了裴今遥一眼就带着刑部的人嚣张而去。
唯有那位下属临走前还恭敬地冲着裴今遥的方向行了礼。
“太嚣张了!”
他们刚走某个差役就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刚一脱口就察觉到不对赶紧捂住了嘴,毕竟是对朝廷命官出言不逊,他这等连品级都算不上的杂役说这话就是天大的不敬了。
所幸裴今遥和朱寺丞都权当没有听见,反过来还安慰了他们几句。
“算了算了,这么复杂难搞的案子给刑部就给了咱们也落得轻松,休整半日再处理别的案子吧。”
朱寺丞大概是大理寺内所有寺丞中脾气最好的一位了,像冬寺丞那般被锦衣卫惹烦于是想尽方法让兵马司对上锦衣卫的行事,他是拍马都做不出的。
不过差役们抱怨也不单单是因为刑部来大理寺耀武扬威,也是为裴今遥打抱不平,那男子看官服大概就是刑部郎中罢了,论品级还要低裴大人一级;论地位,裴大人是大理寺的第三把手,男子之上还有侍郎、尚书三位上峰。
他凭什么这么无理?!
使得差役不得不联想到裴今遥昨日得了圣上的怒火还没有被赏赐,传闻她恃宠而骄倚仗身份架得圣上不得不为周屿浮翻案,如今看来还真是确有此事了。
不然这案子又怎么会被皇上交给刑部,刑部又怎么会大摇大摆地上门不给裴大人情面……他们也替裴大人担忧啊……
裴今遥或许也看出了他们潜在的担忧,只拍了拍身边下属的肩膀,“好了,诸位这几日也辛苦了正如朱大人所说休整半日,之后还有的忙碌呢,咱们往日抢刑部的案卷也不少往后也多着呢。”
这话倒是不假,听见的人对看一眼都笑了出来。
大理寺与宁安府衙的关系是表面上势如水火实际上兄友弟恭,他们与刑部那才叫真正意义上的互看不顺眼,都察院也一样,并称三法司但哪方都憋着气呢。
比起刑部拿走这案子,裴今遥更多在想圣上的深意。
这又是在释放什么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