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查旧事入贼窝,疑心病重相摧残。夜探州府险露身,池水既浑捉鱼王。”
今日戏毕。
不少人留在原地,不舍离去,台川的官员同伙起了内讧,那孤魂御史也被怀疑,下一步如何是好?
幕后黑手是谁?台川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人死了还成孤魂野鬼在人间逗留十年?
宋媮下楼时,还见几个同行赖着不走,要见颐乐楼老板,买下这个戏本。
看来效果的确不错。
“咱们现在去哪儿?”出了楼,陆琢问她。
前几日,宋媮看好的中州学子已去蒋府送了行卷礼,她今夜准备去看看那人。
“这切口有些小了,”陆琢摸着下巴,“历朝历代,这事是京中高官贵族心照不宣的惯例,你要是捅破,其他人也要一并记恨上你了。”
“我怕他们记恨?”宋媮一笑,“几个烂世家,记恨了又怎样?”
“自古以来,世家更迭。今日还是式微的寒门,明日东风一吹就变成新贵。今日他们还是受不公委屈的,明日就能变成施加的一方。
“世家同样如此,大树烂根,倒下不过是时间问题。”
家族门第,在崛起初期无一不欣欣向荣,自诩正道,可最后无一例外与它的前辈们一样,腐烂成泥。
宋媮不过是起了些许推动作用之人。
到了平康坊,天色早已全黑,不过今夜邺京开宵禁,允民彻夜长乐,是以还好许多人没回家。
客栈里亦是,只几个房间的窗户零星透出光。
宋媮倚靠在客栈墙边,抬头自西向东去数二楼第三个房间——那中州青年的住处。
没亮烛火。
“他知道你今日来吗?”陆琢在她身后问。
宋媮收回视线,摇头:“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她做事一向如此,隐蔽但长远,一步算百步,求稳,求万无一失。
哪怕是之前身体虚弱朝不保夕,以至于影响心态,她也从来没有放弃未雨绸缪。
也许她自己从没注意到,这样习惯性对全局的掌控,是绝对的上位者心态。
在颍川宋族时,宋长缨终究还是影响到她了,但这没什么不好。
“点烛了。”宋媮拉了拉陆琢袖子,“你在楼下等着。”
陆琢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我同你一起上去,周围方才探查过了,没人。”
他不想人在离他只有几米远的地方出任何意外。
客栈里的大部分人都上街游玩去了,安静的只剩下靠坐台柜后守店小厮的呼噜声。
宋媮上了楼梯,陆琢撩袍紧随其后。
年久的木质楼梯拼接不平,被踩踏时发出时大时小的嘎吱声。
宋媮搭着扶手,走到逼仄的二楼走廊头,她敏锐地感到有些不对,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