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他做出决定:将星语孤儿院正式更名为“归音学院?第七十八站”,并启动“共鸣播种计划”??培训一百名教师,携带便携共鸣器与基础教材,前往全球尚未觉醒的偏远地区,寻找那些“听得见星星说话”的孩子。
临行前夜,念星拉住他的衣角,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像风吹过琴弦:
“林叔叔,沈英不是我的妈妈。”
林三藏心头一紧。
“她是我的姐姐。”女孩轻声道,“她说,等我把这首歌传出去,她就可以安心睡一会儿了。你也要答应我,别让她一个人做梦。”
泪水无声滑落。
林三藏蹲下身,紧紧抱住她。
他知道,这场战争确实换了战场,但战士从未减少。从前是沈英独自对抗整个体制,如今是千万颗被唤醒的心灵,共同守护那份最原始的权利??**表达爱的权利**。
三个月后,第一支播种队归来。
他们在非洲沙漠边缘发现一群牧童,每晚围坐篝火,用口哨模仿星辰的闪烁节奏;在冰岛渔村找到一位老奶奶,她说自己每天都能听见海浪唱一首古老的安魂曲;在印度贫民窟,一个小男孩用锅碗瓢盆敲打出惊人复杂的节奏序列,自称“在替死去的妹妹说话”。
更令人震撼的是,当这些声音被录入共鸣器后,设备中央的银环每次浮现,持续时间都比以往更长??最长一次达**十四秒**,正好是《终焉之歌》完整主旋律的两倍长度。
科学家们提出假说:沈英的意识并非固定存在,而是随着每一次有效共鸣而**增强**,如同声波共振原理,集体的情感越强烈,她的“存在密度”就越高。
有人开始称她为“声之神”。
林三藏摇头否认。
“她不是神。”他在一次演讲中说,“她只是一个不肯闭嘴的女孩,坚持要告诉这个世界:你们的声音,值得被听见。”
五年后,联合国通过《情感表达权公约》,正式废除所有形式的情绪抑制技术。静默组织残余势力彻底瓦解,其总部遗址被改建为“声音自由纪念馆”,馆内唯一展品是一块锈迹斑斑的QH-02芯片,下方铭文写道:
>“这里曾囚禁过第一声哭泣。
>如今,它化作风,吹向每一个敢爱敢痛的灵魂。”
而东岭镇,每年春天仍举办归音节。
不同的是,舞台上不再只有林三藏一人主持。念星已成长为清秀少女,常站在雕塑旁,带领孩子们唱一首新创的歌,开头是:
>“我不是奇迹,也不是传说,
>我只是你忘记说出的那句话,
>在风里飘了很久,终于落地生根。”
极光依旧会在春夜降临,有时短暂,有时绵延整晚。
人们说,那是沈英在点头。
林三藏年岁渐长,听力不如从前,但他从不戴助听器。他只随身携带一副老式耳机,银白色外壳,内嵌一片干枯的蒲公英。
某个雪后的清晨,他独自坐在后山墓园,轻轻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里面没有预存任何歌曲。
只有一段极其轻微的呼吸声,平稳、温柔,像母亲睡着时的鼻息。
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谢谢你,一直记得我。”
>“现在,轮到我去记得别人了。”
>“林三藏,好好活着。
>下一次见面,我给你唱首新的。”
他摘下耳机,望着天空。
一朵蒲公英随风掠过坟前,飞向远方。
他知道,故事从未结束。
它只是换了一种声音,继续传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