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然:“不合适吧。”
“是亦静请你来的,座位已经给你排好了……就这样,我等你啊。”
这样正式的名利场,准备时间却紧迫。
安珏只得从衣柜里找出件品牌方的藤格纹长裙,上完妆后出了门。
进宴会厅之前,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要上交手机。
难得平等的规则,却也只是因为,有更平等的人物将要出席。
很讽刺,但乔治·奥威尔早也在《动物农场》里写过。
安珏入座后,邀她来此的人却没有现身。
郑卉解释说叶亦静还在拍某大刊的夏季封面,主编对补光不满意,迟迟不能出片。
安珏笑说无事,郑卉又让她且当作一顿寻常晚餐,不必拘束。
安珏真就认真低头干饭,偶尔抬头,端看他人觥筹交错。
商务人士普遍爱打官腔,谈话时中英文穿插。美女们则忙着合影,拍照时总要提起手袋挡在胸前,仿佛手袋比人还重要。
极致的名利场,人人都不熟,却又人人都认识,很神奇。
若非机缘巧合,安珏永远也不可能和这些人有交汇。
钢琴那边,幻想曲式的柔板响起来了。
曼妙的降E大调,是贝多芬的Op。27No。1,这个乐章的第二节,就是人尽皆知的月光奏鸣曲。
这也是安珏妈妈最喜欢弹的曲子。
印象里的妈妈很温柔,话很少。因此安珏能记住的,只剩了这些曲调。
郑卉提着一只空酒杯,百忙之中还想着赶过来:“小珏,对不起啊,就这样把你拉来了。”
安珏晃了下喝到一半的干红:“没关系,我也想来见场面的。”
正菜上完,人人酒意上头,推杯换盏,坐席渐渐地就打乱了。
有人夹着酒杯,从后面拍了下安珏的椅背。
安珏回头,忍着没蹙眉,不认识,看衣着应该就是GRO的人。
但再后方的女士,赫然就是今晚演奏的钢琴家。
她立刻斟酒起身。
拍她背的那人对钢琴家介绍:“这是为您调琴的调音师。”
钢琴家敬酒的手势很优雅:“辛苦了。”
安珏也拿杯子碰了下:“我的荣幸。”
钢琴家笑着点头,又逐桌问候过去。身边的人随口议论起来:“刚在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拿了二等奖,公认的天才,多少年没收徒的施教授都破格录取了她。”
“哪个施教授,不会是施润年吧?圣彼得堡国音那个?”
“还能是谁?”
安珏的思绪一时飘得很远,过了会儿,又有人来拍她。
她正要拿起酒杯,却被那人轻轻按下:“我不是来敬酒的。”
安珏由是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