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凌家为三人安排的住所,孟华龄对孟松年同贺振云吩咐道:“獢奴,阿吉奈,你二人互相照应着些,我独自去焚井即可。”
孟松年急切道:“不可啊,阿姊!你观凌纷若如今的状况,其中危险尚未可知,阿姊切莫独自就去了,好叫人担心!”
贺振云道:“不若我同孟医士一道去,不才也有些外家功夫,会些拳脚,也能和孟医士相互照应些个。”
孟松年眼睛一亮,好啊,贺都督的武功自是不一般,有他在,阿姊的安全也算是有了保证,虽然孟松年并不知道是阿姊还是贺振云的功夫更胜一筹。
孟松年道:“阿姊,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不若就让阿吉奈陪你同去。”
贺振云点头赞同。
孟华龄问孟松年道:“那你自己在此,我不放心。”
“那,阿姊,不然我也同去?”
孟华龄沉吟片刻,“不,你好好睡吧,我留下防身药粉和武器给你,你把门窗锁好。”
将一切安排妥当,孟华龄招呼贺振云道:“走。”
“步行?”贺振云见她没有去马厩的意思,于是问道。
孟华龄答道:“正是,焚井距离凌府不到三十里,不知你轻功如何。择日不如撞日,夜里总比白日巡查松懈些,凌纷若就是夜里出得事,正合我们夜里去,且速速去探查清楚。”
贺振云的轻功自然出挑,跟在孟华龄身后两步开外,步伐却不落下分毫。
望着孟华龄的背影,贺振云有些出神,孟华龄不拘小节,待人接物若即若离,贺振云原以为她故意为之,模糊界限,结果发现她真是全然不在意。
即使认识没几日,也能对自己如此信赖,将后背托付。
贺振云心想,自己不应辜负孟华龄的这番信任。
孟华龄:没想那么多哈,你要是敢搞什么幺蛾子,就让你看看姑奶奶见血封喉的飞针有多快。
信赖他人的出发点也是对自身能力的认可。
披着月光,二人一阵疾行。
贺振云问道:“孟医士估量着,凌纷若是被什么吓着了?”
孟华龄道:“他行走江湖没有八年也有五年了,等闲之流怎么会将他惊着?我先前去询问凌畅,他家三郎平日里害怕些什么。”
“凌畅怎么说?”贺振云复又问道。
“呵呵,”孟华龄嘲讽一笑,“凌畅哪里说的出来呢?他一直瞧不上这个做梁上君子的三儿子,倒是凌纷若的娘子交代了些细节。”
“哦?”那位汤娘子倒是令人印象深刻。
“她说,凌纷若天生就晕血,不怕毒虫猛兽,最怕菜市口行刑砍头,说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子。”
孟华龄话音一转:“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们夫妇似乎并不亲厚,而这亲爹也似乎是太不关心儿子了些。”
“晕血?”贺振云右手扶来遮蔽视野的竹叶,道:“既然如此,小人有个猜测。恐怕是凌纷若在夜里见到了盐井处决犯人,杀的人多了,那不就是流血飘橹,他偷偷摸摸摸过去,手下又被人杀了,所以极其害怕。”
孟华龄微微颔首,对贺振云的想法表示了认同,她此前也做出了种种猜想,现下就去探个究竟。
她道:“干涸后的血恐怕没有鲜血淋漓的场面骇人,凌纷若目睹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至于为何不赶尽杀绝,难道是为了震慑旁人?凌家在此地也算是有头有脸。”
“只不知,一个盐井罢了,还能搞什么幺蛾子?”
“焚井,焚井,不知为何得了这个名字?”贺振云又表达了疑问。
孟华龄摇头道:“回去问凌畅吧,你莫把我当什么包打听了。”
贺振云尴尬地转了话头:“凌纷若疯了,我虽然是门外汉,也知道疯子很难医治,恐怕调养许多年头,也恢复不到神志完好无缺的状态,孟医士为何对此这般有把握?还出了这个奇招?”
远处能看见数座平房,其外栅栏层叠,还有守卫巡逻,孟华龄知道她二人已经接近了焚井。
孟华龄左手一伸,示意贺振云停住脚步,她压低声音,道:“我有什么把握?只是一个试验罢了。这招行不通,还有别的法子,比如我能施针唤起他一时神志,只是效用短,还对心智有损,我不愿轻易动用。”
“若是实在不行,再动用这一招,只是对我的名声……有些损失。”
贺振云驻足俯身,掩藏在树丛之中,他放轻了脚步,轻声道:“不愧是孟医士,与令尊老孟医士一般,都无愧于梦枯荣这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