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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通三(第1页)

“我有个写曲儿的爹,因着这个,我不能碰诗,只能将其摒弃,不然便是‘曲儿翁生了个曲儿郎’。曲儿郎写的诗怎能是好诗呢?曲儿郎用的字怎能是好字呢?曲儿郎是腌臜之人,所以他的诗词也是脏的……姑娘,你听我这个曲儿郎的称号,是觉得好听呢,还是好笑呢?”李长宏自嘲一番,又仰头长笑一阵,这才作罢,停了下来。

他喉咙涩疼,便喝几杯酒润喉,可那酒落在肚里,竟味如嚼蜡。就这么沉默着自斟自饮好一阵,他才又闷声开口,“我看透了,这世道就是如此,像个笑话一样。”他微微一顿,又补上一句,“我也像个笑话一样。”

听完他一番倾吐,代纪并未对此事发表看法,只问他:“你名何?”

醉醺醺的李长宏被迫中断苦闷情绪,一时回不过神,半晌才呆呆答道:“李长宏。”

“字何?”

李长宏茫然放下手中酒杯,愣愣地“啊”了一声,反问道:“什么?”

“你的字,是什么。”

李长宏被这一问搞得摸不着头脑,连醉意都退散许多,望着代纪,嘴巴一张一合,吐出的字语跟代纪脑中关于李长宏的前世回忆重叠起来,“莫弃,李莫弃。”

因着他的话语跟自己心中默念重叠起来,代纪脸上挂了一抹满意的笑,“好字。”说罢,似乎觉得这称赞不够,又重复一遍:“好字。”

李长宏还是不解其意,堂外夜风一吹,让他脑子更清醒几分,他定定神,迟疑道:“姑娘是在劝诫我,不要放弃考学吗?”

代纪并不答,只问他:“那你呢,你还想考吗?考学做官,载入史册,名垂青史。”

李长宏默然沉吟许久,苦笑一声,坦然道:“实话来说,我并不想再考,我的策论一塌糊涂,怎得考进朝堂?就算考进了,我这样的人,也不适合官场。扬名立万?名垂青史?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他顿了顿,犹豫片刻,吐露心迹,“我只想游历山水,作赋抒情。”

这与他爹的遗愿相背而驰,南辕北辙。

一面是人伦孝道、奉养之恩,一面是心之所向、梦中桃源。

想到此,他深深叹口气,脸上又出现那抹颓丧之态,饮酒沉默。

代纪懂得他的纠结与挣扎,自己曾经何尝不是如此?她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世间难有两全法,可是我有,你要听听看吗?”

李长宏一愣,满腹狐疑,可面前少女面含微笑,自信从容至极,直言朝他道:“为我做事,只得一两人赏识,无人知你伟绩。待你施展一番才能后,若不想留,便可事了拂衣去,我绝不拘束你,到时你寻山问水也好,隐居山林也罢,随你所欲,无人叨扰,快哉否?若你办事途中改变想法,想要邀功入朝为官,我也会如你所愿,提携你,让你位极人臣,满意否?我只要你忠心于我,但凡有异心,死无全尸。”

李长宏被这一段话重重一锤,瞠目结舌,久久未能回神。

代纪继续道:“你并非不想入仕途,只是不想进入朝堂那个大染缸罢了。我可以满足你,跟着我,只听命于我,没有弯弯绕绕勾心斗角,才情也有了用武之地,可圆你父母遗愿;事后功成身退,去你心中桃源乡。这等两全之法,你,愿意握在手中吗?”

李长宏当下真是愕然至极,睁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勉强稳住心神。

他脑袋晕乎乎的,还有些不清醒,片刻才把自己思绪整理好,开口道:“姑娘所言非虚,我的确不想踏足朝堂,但我也有豪情壮志。”说罢,又停下来,再不开口。

代纪见他口舌翻动又止,知道自己这橄榄枝抛得突兀,落在他眼里更觉莫名其妙,定是一时接受不了,并未开口催促他,只道:“好好想,莫要后悔。”

李长宏顿了又顿,内心似有挣扎,良久,才缓缓说出剩下的话,“姑娘你若真能解我两难,我自会忠心无二。”

代纪见他答应表忠,前世贤林八士中的青卒又回到自己麾下,美目弯弯,盛了点笑意。

她心中也难得欣喜,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入口清甘滑辣,很得她心意,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下肚,这才把那本诗集放在他面前,对他下达第一门差事,“你精通诗赋,这当中诗词,凡被圈选的,着重研读。你可瞧瞧看,有何共通之处,是不是一人所作。”

李长宏盯着面前的秋桂集序,静静发笑起来,“没想到,被人嘲笑的诗赋才能,有天也能派上用场。”

代纪并不喜欢这等自嘲话语,便拧着眉道:“关于晚间事,我有些话要说。”

见李长宏目光又回到她身上,她才开口继续道:“诗中字,如人,皆是有情有理的。一个字,每人有每人的看法道理,一个人,也有各自各的活法情理。纵然有人理解不了你字中情意,但反过来,也有人等着你堪破诗中字,赏识你,喜爱你。人人都有灵通,人人皆有灵通,不分高下,不分贵贱。你的诗才,不就是你的灵通吗?”

不等李长宏有所回应,她继续开口,目光柔和,语含嘉许,又是柔柔一波安抚,“所以,长宏兄,你无须自怨自艾。诗道长情,世道长青,莫弃莫忘。”

李长宏面露无措,表情又震又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代纪,一时失语。

她这话尽是安抚赏识之意,像是甘霖落下,让他干涸心床再现生机。但“汝不识我自有识我者”这等浅显道理他何尝不晓得,只是从来只解字意,未参其道。眼下他也算是怀才得遇了,却要被一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姑娘,教自己这等通俗道理,心觉惭愧羞恼,霎时局促不安。

他总觉命运欺他恨他,心中万般苦闷怨愤却无处可寄。他被推着、逼着在不属于自己的道路上走了太久,忍耐了太久,无人告诉他还有别的路可走,也无人引领他选择别路。以至于眼下得到一点点暖意,眼眶便不免湿润起来。

他举杯饮酒,掩去眸中泪意,心道:若逢知己,可交心,怎又不算一项灵通呢?

当下诗情大发,面上不显,心中已默默作出一众诗篇。

时值夤夜,堂中已无其他客人,店东也张罗着要闭店歇息,前来催促二人回房。李长宏现下得封受命,自是不能往杭州去了,便又付了几日房钱。等店东下去,扭身一瞧,见青衣女郎款款起身,就要上楼回房,他急急唤住她,拱手行礼,低声问道:“我既奉命姑娘,应当也该晓得姑娘名讳?”

他其实也想问问这女郎是何等身份,但心觉僭越,并未开口。

代纪恍有所悟,竟将这等事情忘了。她转身,从容不迫掏出那把短刀,只露出刀柄给他看,抬眼望着他,低声报上自己名讳,“姓代名纪,字长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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