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黛玉,在史湘云喊出“佳期”二字时,终于彻底破防,低呼一声“云丫头!”,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捂着脸转身就要跑开,却被眼疾手快的薛宝钗和探春笑嘻嘻地一左一右拉住了。
“林妹妹休走!这诗社还没开呢!你这主角怎能跑了?”
“就是就是!二哥可等着品评你的‘佳期’大作呢!”
藕香榭的笑声和打趣声,更加热烈了。
薛宝钗和探春一左一右拉住林黛玉,笑语盈盈,带着亲昵的力道。
林黛玉羞得满面通红,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开,又见众姐妹都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连那“罪魁祸”贾玌也正带着一丝歉然和……
些许无奈的笑意看着这边,她心头那点羞恼倒也去了大半,只剩下浓浓的羞赧和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甜意。
“你们……你们真是!那起子媒婆行当,倒比不得你们姐妹热心,连诗题都巴巴儿替人备下了!真真是个‘急惊风遇上慢郎中’——不对,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她跺了跺脚,最后嗔道:
“罢了罢了,随你们编排去!只是休要指望我做出什么好诗来!”
话虽如此,那秋水般的眸子里却已没了怒意,只剩下潋滟的水光和娇嗔。
众人见她终于不再逃跑,只是羞答答地坐了回去,便也见好就收,笑声渐渐平息下来,只是眉眼间的笑意依旧浓厚,都等着看黛玉如何应对这“佳期”之题。
就在这气氛稍缓、众人心思都聚焦在黛玉身上时,一直安静坐在一旁、性子温吞的贾迎春,看着黛玉羞窘的模样,心中不忍,又想起一事,竟主动开口:
“林妹妹莫恼。姐妹们也是替你欢喜,才这般打趣。”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贾玌,带着几分真诚的仰慕和好奇,“说起作诗,倒是让我想起一桩事。先前我们都道二哥只识得兵法韬略,于诗词一道不甚精通。可前些日子,那曲,激昂慷慨,气冲霄汉,词曲皆是大手笔!我等听了,无不心潮澎湃,感佩万分。如此雄浑壮阔的曲词,岂是‘粗通文墨’之人能做得出的?可见二哥方才太过自谦了。”
迎春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又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从“佳期”上引开了几分。
“正是!正是!”史湘云立刻拍手附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贾玌,“那曲当真绝妙!听得人热血沸腾!二哥既能做出这等气吞山河的曲子,胸中丘壑定非寻常,文采也必是极好的!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探春也点头笑道:“二姐姐这话在理!二哥,您方才那番自谦,可把我们瞒得好苦!今日既开了诗社,您这大才子,岂能只做壁上观、品评闲人?未免太便宜您了!”
薛宝钗含笑接口,满是期待:“是极。能做出这等佳作,二哥于诗歌一道,定有独到见解与深厚造诣。今日良机难得,不如请二哥也赐下一,让我等姐妹开开眼界,也沾沾这雄浑气象?不拘体裁,不拘题目,二哥随心而作便是。”
惜春更是仰着小脸,满是崇拜地看着贾玌:“哥哥作一吧!定是极好的!”
林黛玉虽还羞着,但听到众人齐声要贾玌作诗,也不由得抬起水眸,悄悄望向贾玌,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好奇与期待。
她也想知道,这位能未婚夫婿,在诗词之上,究竟是何等风采。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贾玌身上,充满了期待、好奇和一丝丝“逮到你藏拙”的促狭笑意。
贾玌被众人这突如其来的“围攻”弄得微微一怔,随即心中了然。
迎春这看似温吞的姑娘,心思倒是细腻,竟用此前的曲作引,巧妙地替林黛玉解了围,更将“难题”抛给了自己。
他看着迎春温顺却带着一丝狡黠笑意的脸庞,心中暗暗赞许:好一个四两拨千斤!
面对众姐妹灼灼的目光和黛玉那悄悄探询的眼神,贾玌知道今日这诗怕是躲不过去了。
他略一沉吟,目光扫过众人期待的脸庞,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却意味深长的笑意。
“诸位妹妹如此盛情,倒叫我却之不恭了。”他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只是,若让我一人独作一,未免无趣,也显得我这‘评判’失了公允。”
他顿了顿,迎着众人疑惑又更感兴趣的眼神,缓缓道:
“不若这样。我心中偶得两句残诗,尚不成篇,意境也颇显粗陋。不如我便将这两句抛出来,权当‘抛砖引玉’,请诸位才女妹妹们出手,补全前句,凑成一整诗。如何?”
这个提议出乎意料,却又别开生面!
“哦?二哥竟有残句?”探春眼睛一亮,兴趣大增,“是何残句?快快说来!”
史湘云也兴奋起来:“有趣有趣!这法子好!二哥快说,我们定能给你补得漂漂亮亮!”
薛宝钗、迎春、惜春,连同林黛玉,眼中都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不再是单纯的考校,而是一场才思的互动与较量,更能一窥这位国公爷心中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