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胜闻言却惊恐万分,猛地将头一缩,额前豆大的汗珠簌簌滚落,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惊慌开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不是我干的……我只是……只是按吩咐拿那契文,之后他就死了,真不是我杀的!”
“是谁吩咐你去取?!”谢扶摇复而厉声追问,眸光明灭不定。
他迟疑片刻,似是被吓得要哭出来,唇瓣张张合合,半晌后才脱口道:“是……是有个中间人,常来品香斋喝茶,称是帮‘王府’打点生意的,我也不知道他真实身份……”
她目光一紧,旋即追问道:“是哪个王府?”
“他说自己姓杜,说是肃……肃……”王自胜忽地一顿,眼神惊惧、眼泛泪花,竟生生闭口不言。
谢扶摇凝视着他,冷冷开口:“肃王。。。?”
王自胜紧抿双唇,低头不语。
她见状,心知他必是受了那人警告,再逼问不出线索,便缓声吩咐道:“暂押入狱,封锁消息。”
待衙役将人带走后,谢扶摇却仍是迟迟未动,而是坐在案后许久,一语不发,指尖缓缓摩挲着那缕鹤翎丝,心中思绪翻涌。
她自然早便识得此物,只因前世后时,刺杀端王一案中,就曾出现过这这鹤翎丝,虽最终刺杀未遂,却一度引起朝中震动。
彼时她已就任礼部侍郎,虽未直接经手,却也从旁得知了些许风声。只可惜线索到某处便至僵局,紧接着便有密令下达终止调查,负责案件的官员只得将整个案宗封卷。
这其中水深难测自是不难猜想。
只是想不到,这线又一次出现,竟是从一个茶楼账房的谋财案中冒头,未免过于蹊跷。
“鹤翎丝……”谢扶摇复轻声呢喃。
这种东西并不常见,甚至在南靖国境内都只供给特定暗杀组织使用,也唯有隶属密杀堂的组织才能调动,是南靖王室御用杀手的标识之一。
如今出现在北齐京中,若无强大背景或深暗其中通道,定是断无可能的。
她兀自思索间,一名衙役匆匆入内,旋即神色复杂的低声禀道:“大人,属下方才去查那封初提‘鹤翎丝’的验尸文书,谁知……被刑部抽走了,说是误入刑案档册,实属医案一类,需送呈内务司封存。”
谢扶摇闻言猛然抬眸,眼中寒光微闪,冷冷道:“谁下的令?”
那衙役低头回道:“刑部员外郎陆大人。”
陆谨言……果然是他。
她目光微沉,指尖不自觉的收紧了些,复而轻轻点头,语气平静:“知道了,退下吧”
衙役旋即领命而退,谢扶摇思忖间,指尖不住轻敲案几,心底却泛起一层寒意。
若柳文的死真与王自胜无关,那幕后之人便是故意利用其贪念作掩,移祸于人,而真正动手之人,便可能是专门用“鹤翎丝”的杀手。
这便不再是寻常间的权财之争,而更像是……来自南靖国的暗线渗透。
她忽想起前些日子刑部密档中记载,南靖国近年频繁遣人入境,尤其对京中商路、钱粮线路皆有所布局。
她心底陡然升起一个极为可怖的念头。
若公冶予渊真与南靖有所勾结,此次茶楼之案,是否只是他们暗线试探性的一环?
虽前世后时,她便知其与南靖关系匪浅,却不知原来他早在此时,便已和南靖有所往来了……
谢扶摇复又看向身侧吏员,须臾后,方沉声吩咐道:“案卷定性,王自胜为谋私利,勾结手下盗取契文,意图胁迫柳文以图获利,事情败露后起意行凶,最终以毒下手致其身亡。”
话毕,她略顿片刻,复又开口道:“此案至此结清,卷宗封存,移交刑部存档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