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青终于知道说什么了,她顺势问了一句废话:“很忙吗?”
柳烬的声音听不来情绪:“没事,你说。”
唐砚青又卡住了。唐砚青心底更冷,推门关门,头也不回,也不再回应柳烬。
回应柳烬的只有铁门合页生锈后的斑驳声响,吱吱呀呀,呕哑嘲哳。
等声音消失和等心里平静下来,是一个同样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极其煎熬的过程。
锈迹斑斑的合页似乎永远都无法宁静,等了很久,还有摩擦的声响,嘎吱嘎吱,扰得人心烦意乱。
柳烬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门上,死死咬着牙,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声音,“到底凭什么觉得自己什么都懂啊,知道的多一点又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咬死别人会失败,为什么总是觉得别人要出事儿。”
“唐砚青,你到底是哪儿来的,你到底是来给我添乱的还是跟我作对的啊!”
离开福利院后这么多年,她过得都是顺风顺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咬死了和她对着干,还是个她以为是专门来找她的人。
既然是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不能是个顺着她的心意的专门来找她的人呢?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可唐砚青不知道拐个弯就有个澡堂子,因为这个澡堂子在2000年倒闭了,她只知道她记忆里有个坚持了很多年的澡堂子,她小时候去过,所以心里还有点记忆。
她来这里好几天了,平房自然是没有洗澡的地方,她好几岁了,家里才装了太阳能热水器,在那之前都是靠烧水或者来通宵营业的澡堂。
她看着玻璃上的雾气,想,太阳能热水器也是个不错的商机,和电器有关的都很不错,一来这是未来的主流方向,二来安市的发展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落后于内地,有市场的先行验证,总不会出大差错。
她又擦了擦雾气,想,不是嫌她幼稚嫌她无聊吗?她不管了,有本事自己去找商机吧,呵呵。
真是好犟的一个女人。张明芳跟在林万佳身后,几乎是黏在她身上一样地进了另一个院子。
待关上门,她收了嬉皮笑脸,正色问:“你最近觉得怎么样?吃饭什么的,还有问题吗?”
林万佳正在擦桌子,闻言见怪地看她一眼,“就那样啊,这个时间正是吃不下饭的时候,你还问我?怎么了,肠胃科的大夫要转行做妇产科了吗?”
张明芳阴沉了脸,“你分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有时候真的很想告诉小柳烬,让她来劝你停止妊娠。”
林万佳凉笑,“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说了算。”
“那你能不能珍惜一下你的身体?孩子没了,还能再有,你……”
“我不想再找个人结婚了,太恶心了。”
唐砚青穿着衣服往回走的时候才品出来几分寒意,她还是高估了还没开始变暖的安市,四月多的晚上,一阵凉风吹过来就足够让人打一个冷战,更别提她还没把头发彻底弄干。
那个地方吹头发要一块钱,简直是来抢钱。
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湿漉漉的毛巾搭在头顶,试图挡些凉风。
凉风一过,眼泪便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她是得罪谁了吗?“也许命短一些,才是好的。”
那年唐砚青八岁,她听不懂,但记下来了,只是这么多年也没有想通。
唐砚青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她,碰到的还是一款这么爽朗活泼的她,那张笑脸,在之后的她身上再也没见到过了。
这也算是一种机缘吧。
她压下了剩下的声音,温文一笑,“您好,张医生。”
张明芳大喜,“小柳烬,我就知道你还是对姐姐很好的,这就介绍给她了?小唐砚青,你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吗?”
这问题有点超纲。
唐砚青尴尬一笑。
她真不知道。
张明芳冷笑,“柳烬,你是不是又叫我张姐了,啊?”
全程一句话没说,但背了所有的锅的人:……
可她偏偏还只能点头,“怎么啦?就叫你张姐!”
“呵!你这家伙!”张明芳磨了磨牙,又碍于有个人在场,哼哼道:“不和你计较了,我来看看小亲戚。小唐砚青呀,你记得,这家伙可是能把你卖了还让你给她数钱的,一定要离她远远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