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南星发现,昨日从永宁侯府回来后,自家主子便总有些心神不宁。
无论是看书写字还是批折子,甚至连练剑的时候,心思仿佛都不在这些事情上。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而今日早朝后,他的目光似乎还时不时地落在了自己身上,好几回好似想开口与自己说些什么,但迟疑了片刻之后又到底没说话。
如此来回几番,让自己也有总颇受折磨之感。
就在周南星想索性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谢元墨却终于开了口,“假使你遇上一女子,她……她愿意与你亲近,可说明她心里有你?”
周南星万万没想到天子斟酌许久,竟是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来。
可他也不敢不认真回答,于是思忖片刻后答道:“应当是。”
谢元墨的神色缓和许多,耳尖甚至微微染了红晕,不过顿了片刻,却又道:“但若她又不愿嫁与你呢?”
周南星僵在了那儿,他控制着自己不将那句“陛下何时遇上了这样的女子”问出口,只摇头道:“属下虽不曾遇上这种事,但想来那女子若是心中有我,自是会愿意与我成婚,这若是情愿与我亲近,却又不肯嫁与我,怕不会只是将我当作闲暇时的消遣罢了……”
周南星这话说得认真,说到后边,亦是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却不曾发觉谢元墨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冷哼一声,“说来你也已年过二十,莫说是成婚,便是连个有意于你的女子都没有罢?”
周南星听得这话,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又听谢元墨接着道:“你这年纪,不曾成婚,也并未有钟意于你之人,可见对这男女情意之事怕是一窍不通,朕何必问你?”
几句话说下来,周南星脸色顿时有些发苦,只能垂头丧气地应了个“是”。
正说着,外间却进来内监禀报,说是永宁侯到了,谢元墨的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颔首道:“令他进来。”
内监应了个“是”,而后匆匆将赵承嘉引了进来。
赵承嘉此番过来,无非是向谢元墨禀告一些朝政之事,谢元墨安排的一些事赵承嘉都用心办了,这会儿谢元墨问起,他也都能一一答上。
不过谢元墨问过几个问题后,他的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了赵承嘉的袖口处。
那里用算不上精巧的绣艺绣了蓝绿色的竹叶,瞧着……有些眼熟。
赵承嘉觉察到谢元墨的目光定在他身上,可却又不知天子到底在看什么,不敢问也不敢抬眼细瞧,只能依旧躬身立着,额头却已经有冷汗淌了下来。
只是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绞尽脑汁地将自己曾做过的事都回忆了一遍,甚至想着难道那桩事也被天子知晓了,但转而又觉得不可能。
可无论如何,他此时实在是不好受。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算又听得谢元墨开口,“你袖口处的纹样倒是别致,可是府中绣娘所绣?”
赵承嘉万万没想到天子与她僵持这样许久,最终开口竟只是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不由一愣,回过神后才忙答道:“这是内子纪氏所绣。”
天子轻轻“嗯”了一声,让赵承嘉揣测不出喜怒来。
最后又问了几个公事方面的问题,题目比之方才刁钻许多,赵承嘉小心答复着,虽不曾出了差错,可也不算太好。
答完之后,赵承嘉心底也越发不安,甚至想着自己莫不是何处得罪了天子?
但这话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开口问的。
等他从御书房出来时,背脊处当真是已经被冷汗浸透。
目光也不自觉落在袖口处那繁茂的竹叶纹样上,心底揣度着天子方才那一番话的用意。
难道是竟是觉得他这般穿着太过奢华?
第50章
观荷院。
昨日夜里她足足在华庆院跪了三个时辰,直至王氏半夜醒来,才让她回了观荷院。
这期间她哪怕用尽法子偷了懒,可也是实实在在受了不少折磨。
昨夜她回来时一双脚都已经没了知觉,若非凝芳一直小心搀着,她怕是连路也走不了。
除却一双腿实在疼得厉害,她心里更是憋着一团火气。
才一回来,便将凝露唤了过来,“你说你亲眼瞧见纪氏与那一男子进了客房,可是真的?”
凝露知晓王玉盈挨了罚,虽不知具体缘故,但也能猜到白日里那一通算计应当是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