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钦顺着他的话回忆当时情况,复述到‘我们离婚吧’这句话,无意识皱了下眉。
虽然很快,但周晏注意到了。
“好的,我大概理解你妻子想要离婚的原因。”周晏翻看过往报告,同时客观分析,“我必须再次强调,根据neuroplasticity(神经可塑性)理论指出,你目前处于治疗最关键的窗口期,极度依赖持续、积极的情感互动。如果这个时候离婚,恶化概率高达92。3%。所以我建议你先稳住妻子,尽量拖延离婚时间。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俞钦回答依旧简洁。
俞钦当然明白,自己迫切需要烟惜祯。
做出‘结婚’的决定之前,他总共见过烟惜祯三次。
第一次,市中心的美术馆由于经营不善即将闭馆。
俞钦作为俞氏集团代表,负责考察美术馆的残余价值。
到达馆内,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霉味。
烟惜祯当时只有19岁,在美术馆兼职赚学费。她不知道俞钦的身份,以为只是普通客人,满面笑容带他参观注定没有明天的美术馆。
美术馆已经停摆很久,灯只亮了寥寥几盏,充满落幕前的颓靡。
来到一副《向日葵》仿作前,她驻足,轻声介绍,“这是我很喜欢的一幅画,身陷泥沼,向阳而生。”
幽微光芒映亮烟惜祯的侧脸,那瞬间,俞钦从人类身上感受到蓬勃且疯狂的生命力。
原来,人可以这样活。
像战损的向日葵,根茎断了,也要固执攀附每一缕微光。
第二次见面,俞钦22岁生日。
暴雨天,俞钦坐在咖啡厅避雨,接到孟歆昭的电话。
她说,因为家里安排,自己要跟俞泽订婚。
挂断之前,还祝俞钦生日快乐。
俞钦隔窗望着外面滂沱大雨,让整个世界变得无序。
一种既定规则被打破的失控感,悄然蔓延。
按照俞家为他制定的人生计划,自己应该跟孟歆昭结婚、生子,复刻父辈的轨迹。
就在刚刚,他意识到:自己的人生,竟然也存在变数。
“先生,打扰一下。”
身穿店员制服裙的女生走过来,在他咖啡杯旁边,轻轻放下一块精致的小蛋糕。
“这是店里赠送的,祝你生日快乐。”
俞钦目光微怔,目光追随女生回到服务台,读出她跟同事交谈的唇语。
同事抱怨,“他又不是店里的常客,干嘛白送蛋糕?”
女生浅笑,“他今天过生日啊。”
“就你好心!店长回来肯定骂你。”
“没关系啦,我用员工价买单。”女生绕到收银机前,熟练地打出收银小票。
俞钦看清她的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