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出声道:“你们是算好的,让我和几个大将都亲眼看着肃王带兵谋逆。”
司徒征道:“肃王要挑这个日子,没人能逼他。”
谢宪瞥他一眼,见他神色沉静,手中的剑却还在滴着血珠。他肯定地道:“是你们帮着他顺利到此的。”
“谢侯慧眼。”司徒征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城内作战,易伤无辜。在此荒地两边将士打起来,即不会伤及百姓,也能让王公诸臣都目睹肃王的乱行。
围场外,鼓乐声已经停了。
高台华盖下的说话声都轻了下来,一片异样中,纪襄看着太子妃紧绷的神色,觉得她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少顷,衡王孙燕晟睿打马疾驰而来,离皇帝端坐的高台还有几步距离时翻身下马,高声道:“禀陛下,肃王带着上千甲士来了,意图谋反!”
他声音嘹亮,在外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瞬间,围场外如同炸开了油锅,慌乱的惊叫声和窃窃私语声纷纷响起。
“什么?”
纪襄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惊呼,似是要扯破人的耳朵。
她攥紧了拳头。
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和惊讶。他锐利的视线在平静的太子,惊慌失措的谈家二妃脸上扫过,喝了一声:“项之荣!”
项之荣跪倒在台下,在皇帝目光示意下上前,听了皇帝几句吩咐,领命而去。
纪襄大着胆子,眯起眼睛扫了一眼皇帝的脸色。
他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空气似乎变得燥热起来,凝结成了硬邦邦的东西,让等候消息的人都如坐针毡。
一道道消息从山林中传出来,约摸过了一炷香后,有不少胆小的已经借着更衣方便的理由想回到行宫,但都被佩刀禁卫拦住了。
又过了片刻,肃王伏诛的消息传出。
有人痛哭流涕。还有人激动不已,但更多的还是,还是深深的茫然。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肃王怎么突然到了司阳,又是怎么死了呢?
纪襄看到太子妃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她惊讶错愕之余,也觉心中明快。
这下,谈家是彻底完了。
皇帝走了,各人也都在嗡嗡的议论声中,各自散去。
一场仪式盛大的春蒐,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纪襄回到寝居后,仍是觉得恍恍惚惚。
肃王竟然就这么死了,作为乱臣贼子死了。
她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司徒征在忙的事,或许是在雪灾之后就着手忙碌的。她想起了司徒征简短地回答过她,他父亲身体无事。
纪襄当时以为是他不愿意多言,现在一想,是他的真话。
他父亲的病,也许只是他往返京城的借口。
而太子妃显然是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太子也做了安排,让武婢们贴身跟着太子妃和公主,万一是肃王赢了,可做保护。
她坐在书案前,将其中的关窍大致想通了。
顾明辞她听说过快要和离了,但他的妻子也被太子妃安排在了坐一起。
那她呢?是司徒征告诉过太子,要对她也多一重保护?
纪襄一想到这点,心怦怦直跳。
她站起来,推开窗看到一树粉花。纪襄凝望片刻,心中起起伏伏,纠结万分。
太子和太子妃是正儿八经的夫妻,所以知道此事。而她对此一无所知,司徒征从没有对她透露过只言片语。
也许他觉得此事太要紧。
此时此刻,纪襄没心思去多想司徒征在其中做了什么,他是怎么预料到肃王会谋反的。
她只想知道,司徒征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纪襄召来画墨,让她立刻去准备马车,她要去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