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载道点了点椅子,示意她坐下,他坐在她旁边。
“当年,你外公问我,把小瑛许给容家的谁,我推荐了你爸爸,我说,韶山虽然出身不显,但一定会对小瑛好。”
容向熙专心听着,拎起茶壶,徐徐倒了一杯茶。
第一杯茶她喝过没问题,而后她将第二杯捧给商载道。
商载道接过茶,徐徐说:“我当年下这个决断,当然是有论据的。”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容公馆还是容礼仁的二太太当家,容家最风头正盛的公子还是二太太的长子。
那是春天,京郊开了一家私人马场,他做东,请了郁家和容家人到那地方郊游放松。
一切都很顺遂,但马有失蹄。
郁小瑛骑得白马忽然惊了,高昂着脖颈,直接将她甩下来。
事情发生得紧急,谁也没有预料到。
他第一次如此惊惧。
他知道郁正国多么睚眦必报,伤了他的女儿,他这个东道主以后的日子绝对好过不了。
但郁小瑛安然无恙。
是有人先用身体垫住她然后又将她护在身下。
郁小瑛毫发无伤,只脏了衣服。
但护住她的人,生生被失蹄的白马踩断两根肋骨。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身材瘦削衣着简朴的少年只是马场的工作人员,商载道也以为如此。
邀请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直到少年接受救治时,他多嘴问一句,“你姓什么?”
“容。”他眼睛漆黑而冷淡,脸色苍白,唇角因疼痛咬出血。
商载道明白了。
这个少年是刚刚接回容公馆的透明人。
他虽然是容礼仁的儿子,却没有上容家的族谱,更没有按容家序列排位,他本行“三”,三公子却是二太太的儿子,他在容公馆半点地位都没有。
他救了郁大小姐,被失蹄的马踩得半死不活,容家没有一个人过来多问一句。
商载道难得起了几分善心,说:“你的运气很好,你救的是郁家大小姐,一会儿我替你表功,郁首长不会亏待你的。”这样,也能为他在容家搏几分地位。
他却轻轻摇头,“用不着。”
他说:“我只是不想她受伤。”他出于本心,而非出于算计。
“而且。”他勾了勾唇,“现在的我,还不配被她认识。”
彼时的场景时隔多年商载道依旧印象深刻,他侧眸看向容向熙,语气唏嘘,“因为这件事,我认为韶山是个痴情种,必能好好对待小瑛,没想到,他俩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
第60章痴情他会觉得荣幸之至。
容向熙并没有附和商载道关于容韶山是“痴情种”的话。
在商载道心底,“痴情种”的门槛低得可怜。
在圈内,只要那些男人对女人做了一点值得称道的好事,他们便会冠以“痴情种”的名头。
或许,商载道心底还会觉得他自己是痴情种。
虽然他出轨了秘书,但他毕竟是进京之后寥寥几个没有换老婆的高级干部之一。
容向熙随便敷衍了几句商载道,出门送他离开。
走到门厅前,商载道顿下脚步,“你跟呈玉的离婚手续快要办好了?”
容向熙说:“只剩最后一步了。”
商载道点了点头,“有几份协议你需要签一下。”
商载道令下,房间隐蔽处,悄然掠过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