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黑衣,停在容向熙面前,微微躬身,双手捧着几份文件。
——[家庭事务保密协定]
——[文明离婚协定]
——[资产和亲属特别保护约定]
这几份文件从法律意义上规定了,离婚后,容向熙必须对商家乃至她跟商呈玉婚姻中所有的信息保密,她不得在离婚后做危害商家名誉尤其是商载道名誉的事情。
如果一旦违规,她将会接受法律制裁。
容向熙并不意外,垂眸安静签字,然后把文件重新递交给那个来往隐蔽、神鬼不知的人。
商载道看向容向熙,沉声:“昭昭,我希望你跟容家都能越来越好。”
容向熙含笑,“我也希望不辜负您的期待。”
商载道走了之后,房间里又来了人。
木质地板上传开轻缓的脚步声,空气中檀香幽幽透着一丝薄寒。
容向熙抬起眼,“我父亲去世的消息还没公布,你们的情报系统未免太灵通。”
商呈玉走进来,他穿着一袭黑衣,身姿颀长挺拔。
倒是跟这沉重压抑的场合格外相配。
他语调很轻,似乎担心惊扰永远沉眠的人,“来祭拜容董。”
容向熙点了下头,指了指内室里安静躺卧的人,“在里面。”
商呈玉目光轻缓自容向熙身上移过,微微一顿,而后挑开帘子,步入内室。
商呈玉祭拜过逝者,缓步容向熙走过来。
他神情平静看着容向熙,并没解释他为什么过来。
并没有理由。
过来看她,不需要理由劝说自己。
过一会儿,见容向熙没有主动挑起话题的意思,他主动开口。
“商载道跟你谈了什么?”
容向熙说:“隔墙有耳,首长刚走。”
商呈玉说:“昭昭,你以为他身边的安保是谁在负责?既然我问了,就没人可以听到。”
容向熙确实需要跟倾诉一下,她点了点刚刚商载道坐得位置,道:“首长讲了一下爸爸过去的事,评价爸爸是‘痴情种’。”
商呈玉坐在她身侧,从容捏起茶壶柄,倒了一杯新茶。
茶香幽幽,他道:“你大可不必把他的评价放在心上,他自己也评价自己是痴情种。”
他将第一盏茶递给容向熙。
容向熙接过,极轻挑了下眉。
商呈玉缓声说:“首长有四任太太,除了原配,他为两任太太养老送终,又把四太太认作义女嫁出去。”他说:“首长前几年过生日还说,他这一生可能对不起同僚对不起孩子,但绝对对得起他身边的这几个女人。”
他语调平和,让人分不清是讥讽还是夸赞,“他的下属便称颂他,讲他是天下难得的痴情种,有心人。”话落,他漆黑温和的目光看向容向熙,“他的评价观跟你不是一个体系不用在意他讲什么。”
容向熙说:“虽然你很会劝人,但我还是不开心。”
商呈玉:“毕竟你失去了父亲。”
容向熙偏头问:“商董当年走得时候,你什么感觉?”
容向熙并不是喜欢戳人伤疤的人,旁人的伤心事,她都是能避就避,但显然,商呈玉不在“旁人”范围内。
商呈玉语气很静,“没感觉。”
“他的飞机从空中坠落,于我而讲,就像天上落下一只鸟。”
很幸运的是,这只鸟非但没有落到他的头顶,还干干净净在天上便被燃烧干净,不留一丝灰尘。
是的,商介民乘坐的飞机直接在天上爆炸,他是被烧死的,尸骨无存。